白仲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翩翩,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八皇子府的女人们,正暗中虎视眈眈,千方百计等着抓你的错处?

    你做事如此不瞻前不顾后,就是进了八皇子府,又如何斗得过那些人?她们的出身、地位、财富,哪个不比你高出一大截?

    你唯一能取胜的地方,不过是容貌和医术。”

    白翩翩遍体生凉。

    是她忘乎所以了!

    自从知道自己能入八皇子府,又亲眼见识了那人无比强悍诡异的力量,她就以为自己是同样强大的。

    可她忘记了,自己还没有进八皇子府,一切仍有变数。

    那人究竟是谁,自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来只有那人联系自己,自己从未主动联系上他。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生警觉。

    算来算去,真正能握在手上的,能够依靠的,只有父亲白仲康。

    她立刻恭敬地行了万福礼,低眉顺目地保证。

    “父亲,翩翩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到白翩翩卑躬屈膝的模样,白仲康满意地点点头。

    最近一段时日,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白翩翩的变化,说话行事有了三分上位者的姿态。

    今日崔珏来闹这么一出也好,让她明白自己真正的斤两,和能依靠的是究竟谁。

    毕竟是一张好牌,他暂时还舍不得出掉。

    崔珏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愤愤不平地告状。

    “舅父,元宵宫宴时,吏部侍郎夫人、锦衣卫指挥佥事夫人,还有诚王妃,提出把姐姐许配给我,还好三哥拒绝了。”

    白仲康眸光一闪:“你母妃怎么说?”

    崔珏皱着眉,沉吟片刻。

    “母妃也不同意,但她似乎并不排斥寒门,而是单纯地想同诚王妃作对。”

    白仲康不满地瞥了眼白翩翩。

    “我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这些事你们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说?”

    许是白仲康的态度过于温和,白翩翩微微有些诧异,父亲竟然没有为这件事发怒?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白仲康最后叮嘱崔珏。

    “珏儿,你如今的心思该放在学业上,今年秋闱一定要拿个好名次。到时候,全京城的闺秀还不是任你挑选?”

    崔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嫌弃白仲康太烦。

    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吗?!要他多嘴多舌!

    只是,在说到如何离开白家时,三人产生了分歧。

    白翩翩想让弟弟原路返回,白仲康却不同意,有些事放在明面上更不容易令人起疑。

    白仲康恭敬地送崔珏出门。

    “白老爷,请你管好家人,小爷我不想听到风言风语。”

    白仲康吓得魂不守舍,一个劲点头哈腰地做出承诺。

    “是,是,是,我,愚记下了,七爷请放心!”

    崔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什么玩意,如此门第,竟还敢肖想嫁入王府?想屁吃呢!”

    白仲康虽然明白这是做戏,可还是被崔珏的话伤到了。

    他死死咬着牙,内心暗暗起誓。

    白家,不会永远烂在泥里!

    总有一日,要风光大归,让所有曾经欺辱过白家的人付出代价。

    不久后,崔珏亲临白家,斥责当家人,说他御下不严,导致流言丛生的事,像长了翅膀般,飞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崔珏打上白家大门,大骂白仲康不做人。”

    “是不是和宫宴时,有人作媒,将白翩翩许配给崔七爷的事有关?”

    “我听说了,正是此事。崔七爷雷霆大怒,直接杀上白家,说三无女竟敢肖想嫁入王府。”

    流言传入了八皇子府。

    八皇子气得七窍生烟,当场摔了一只上好的端砚。

    三无女不配嫁入王府?

    那开春后,这个三无女就要抬入八皇子府,到时候他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长随心疼极了,眼眶泛了红,忙不迭地伸手去捡,看看是不是还能补救。

    “若非看在那人的面上,谁踏马吃饱了撑的,纳贱民为妾?”

    “爷,那人也是好心,毕竟那画兴许就在白家。”

    一句话,成功浇灭了八皇子所有的怒火。

    八皇子妃也听说了,淡然一笑,看来白家的敌人还不少咧!

    宋谨央当然也听到了流言。

    素香兴致勃勃禀报她这个消息时,她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晒着太阳,看着小丫头们逗弄虎头。

    “王妃,七爷傻了吧,竟然大咧咧地寻上门去。”

    傻?

    宋谨央唇角扯出一抹笑。

    他可不傻!

    此举,他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倒霉的是白翩翩。

    看来,在白仲康的眼里,崔珏远比白翩翩更有价值。

    但她丝毫不同情白翩翩,母亲造下的罪孽,她不还,谁还?

    宋谨央悠闲地听着八卦,刘嬷嬷疾步进来。

    “王妃,族长派人来回话,说有个族老得病了,怕是得延后五日再举行仪式,想问问您的意见。”

    宋谨央一听,正中下怀。

    “也好!我正想巡视一下生意,选两个铺面,给诚王妃的女儿王鑫爱添妆,他这番延期,倒正合了我的心意。”

    “那好,我就回说您同意了。”

    刘嬷嬷再次疾步而去,快要到垂花门的时候,看见世子妃的大丫头水兰,领着秦五爷往里进。

    水兰经过刘嬷嬷身边时,匆匆地行了一礼,脚步不停地擦身而过。

    跟在她身后的秦王爷,一双眼睛生得贼眉鼠眼,东瞅瞅西瞧瞧,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刘嬷嬷一回到正院,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抱怨。

    “这世子妃也真是,娘家烂成这样了,偏她还当成宝。当年若不是您挑中了她,及时将她救出火坑,说不定早就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鳏夫的后院,哪还有好日子过?

    她倒好,您的恩、娘家的仇,是一点没记,竟还堂而皇之地领着不成器的弟弟来王府,不知道怎么想的。”

    “噢?秦五来王府了?”

    宋谨央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来了兴趣。

    “去打听打听,世子要见秦五,到底所为何事!”

    刘嬷嬷一惊:“王妃,秦五不是世子妃叫来的?”

    宋谨央戏谑地瞥她一眼。

    “阿留,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秦氏把老大当什么?当神!没有老大发话,她敢将人带进来吗?”

    刘嬷嬷恍然大悟,是自己想岔了。

    素馨在宋谨央话音刚落时,便起身去安排。

    刘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到底是皇上给的人,做起事情来就是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