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孔永生过的比之前数十年都要刺激,好在这位终于走了。
看着高速公路上远去的白车,他长舒一口气,真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黑子的足迹
汉城——孔永生太岁已经离开汉城。
总部——千虹好的,辛苦了。
汉城——孔永生不辛苦,命苦O_o
群里寂静无声,看得出来,孔永生已经被折磨疯了。
上了高速,阙昭打包了很多鸭货,鸭脖,辣卤鸭胗,还有五香牛肉,以及辣卤莲藕等。
她和狗子歪在后排吃吃睡睡,金镶玉和祝秀秀则是轮流开车,刀鬼和尸鬼坐在车顶享受着阳光。
偶尔晒一晒,也蛮舒服的。
到了晚上,进入了一个名为符离的小镇。
秦省,长安,六朝古都,汇聚了龙国千年龙气,别的不多,唯一点,墓不少。
尤其是各种大墓,多的令人咂舌。
君不见那城西地铁建了快十年,还没挖通主干道。
就是生怕扰了底下老祖宗的清净。
符离镇很小,一条直道贯穿南北,东西两面就是商户。
迎面一家做凉皮的,阙昭便带着大黑进了店。
“老板,要两碗凉皮。少辣。”
老板笑呵呵“小妮儿吃不了辣,俺们少放点哦。”
阙昭也笑,“那谢谢叔。”
端上来的凉皮很薄,半透明,配上秘制的调料,放了一点点辣椒油提香,还配了黄瓜丝和豆芽,蒜泥,色香味俱全。
阙昭又去边上的摊子要了两个肉夹馍,挑的肥少瘦多的,加上青椒淋上肉汁,小味儿挠挠的。
斜对面,是一家羊肉汤铺子,老板是个老头,脸上皱纹沟壑,浸染岁月风霜。此刻正在门口和人侃大山,目光掠过阙昭时,怔了怔。
旁边人见羊肉汤老板没说话,顺着他视线看过来,瞬间了然,“这是又想起了你家小妮儿咧。”
曹老头有个孙女儿,他和老伴带的时候给弄丢了。老伴郁郁而终,媳妇儿和儿子离婚了,儿子也不愿意待在家,去南方打工了,只剩曹老头一个还在家卖羊肉汤过日子。
曹老头每年都要背起行李去外头找孙女儿,找上半年,等钱花完了,再回来卖汤,就这么来回,他坚持了十二年。
如果他孙女还在,如今也有十八,看着应该和阙昭年纪差不多。
曹老头的心病,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边,阙昭吃完凉皮,肉夹馍掰了一半给狗子,狗子来者不拒,简称饭桶黑。
对面,天色幽幽,曹老头老了,眼睛看不太清了,夏天晚上喝羊汤的不多,他准备关门了。
然后就看见刚刚那个小姑娘带着狗走到了他面前。
阙昭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想找到你的孙女吗?”
曹老头瞪大了眼,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想,想,妮儿,你是不是警察咧?是有俺家妮儿的消息了不?”
阙昭语气很温和,带着一股奇妙韵律,“我不是警察,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你孙女。你敢信吗?”
曹老头苍老的脸在昏黄的灯光里像一块融化的蜡。
他说,“信,俺信。”
……
一夜无眠。
曹老头睁着眼到天亮,一大早,他就坐到了门口,像座古老的石雕,渴盼的看着晨曦里昏暗的道路。
太阳一点点驱散晨雾,远方一只白花花的羊被人赶着从道路上来,身上雪白的羊毛像柔软的云。
看见曹老头,赶羊的老太还主动打了招呼,“曹老哥,咋起恁早?”
曹老头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面上也没个笑模样,“羊肉用完了,早点起来去买羊咧。”
老太太没注意曹老头脸色,只听见曹老头要买羊,顿时眼睛一亮,“那你看俺这羊咋样?”
曹老头看了看羊牙齿,又摸了摸耳朵,再看看蹄子,掂量一下肉,检查的很仔细,最后带着点犹豫道“也行,就瘦了些。这只,两千块,中不中咧?”
那是一只头上一撮灰毛的羊,褐色的眼睛很温顺,透着光,清晨的光落在眼里,像流淌的蜜糖。
老太太脸上露出一点难以形容的笑,一闪而逝,快的曹老头压根没看见。
她回答“行咧。俺要现金哈。”
曹老头做出一副亏了又有些后悔的表情,老太太把羊往院门口一拴,铁了心要卖,曹老头便只能进屋拿钱。
付了钱,老太太清点了三遍,才揣着钱心满意足走了。
她毫无察觉,一道黑影贴在了她后背上,柔软的胳膊揽着老太的脖颈,脖颈亲昵的绕着老太太脖颈缠了好几圈。
“咋恁累的慌。”老太抱怨一句,擦了擦汗。
曹老头把羊牵到厨房里。羊忽然四蹄弯曲,跪了下去,温顺的眼里流出一串泪,打湿了雪白的羊毛。
看见这一幕,曹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一颗心呐,就跟泡进了温水里,喘不上气。
他起锅烧水,直到九点,曹老头才等来了阙昭。
此刻锅里烧了满满一锅开水,那头羊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会儿就平静的卧在曹老头身边,褐色的眼温柔的凝视着曹老头,缱绻倦怠。
“小妮儿,你,你说帮俺找到俺家小月的,这羊俺送你。”
阙昭摸了摸羊头,笑容诡秘。
她蹲下身,随手拿起一边桌上的一把小刀,这是曹老头用来削羊肉的,很薄。
阙昭抬起羊头,白羊引颈就戮。
她握着刀贴着白羊的下巴轻轻划开,却没有血液流出。阙昭的动作行云流水,不似在解剖羊,更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曹老头不知道阙昭在干什么,他只只想知道自己的孙女在哪。
这个小妮儿说帮他找他孙女,他迷迷瞪瞪就信了,曹老头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曹老头呆呆坐在那儿,眼中一片晦暗,斑驳的光影落下,他在岁月里腐朽。
“打盆热水,拿条毛巾来。”阙昭忽然开口,曹老头愣了片刻才去打水。
他还翻出来一条新的没用过的绿色毛巾。
可见曹老头还是对阙昭抱有期待的。
水滚烫,阙昭却好似触觉失灵一样,白皙的手拧干热毛巾给羊擦脸,手素白,一点没变色。
曹老头仔细看了,那手一点没烫红,心里又升起希冀,这个小妮儿还是有本事的。
左右摇摆。
阙昭还在动作,那只羊脸一圈的皮毛都被阙昭割开。
“有点痛,你忍忍。”
下一刻。
阙昭用力一撕,一种类似于胶布从皮肤上扯开的声音响起,羊急促的叫了两声,羊蹄子忍不住撅起来,但是它很乖,没有踢到阙昭。
而在曹老头震惊的目光中,羊脸下露出另外一张脸。
那是他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孙女儿的脸。大大的眼睛,鼻子像他爸,有点儿塌,嘴唇像她奶,两个耳朵像她妈。
这就是他的小月,曹老头不会认错。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