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闻言,浅浅撩眉,淡然道:“总统误会了,不过是为了防身,雇佣了一批队伍而已。”
总统冷呵一声,他还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若是雇佣兵,不会是那么训练有素,井然有序。
傅西洲的人,分明是一支素质极强的军队!
只他能看出来的东西,傅西洲心中自然也清楚。
是故意暴露,还是因为情况紧急而忘了遮掩?
总统心中思绪沉沉。
他的内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顿了顿,转了话锋:“傅二少来了欧国,想必早就对史密斯家族内部的局面有所了解。”
傅西洲薄唇浅勾,语气依旧淡漠,不显山露水:“总统说笑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事出有因,对于史密斯家族的内部情况,没有了解的必要。”
说的像他是完全的局外人一样。
总统不由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这个感觉从十个小时前刚见到傅西洲时就开始腾起。
如果,来恩特有他这样的本领,他当真不会介意将烟儿嫁给他。
然而来恩特比起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尤其是这次为了达到目的,使用这种阴狠的手段。
总统眼中逐渐被寒意覆盖。
他不再试探,直言道:“就算你想保持中立,恐怕现在也局势不由人,你的人救了烟儿,来恩特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
傅西洲泰然自若,好似并不担心,低笑了一声:“他的手段,我暂时还不看在眼里。”
嗓音透着浓浓的嘲弄。
“哦?”总统的眸色微暗,声线沉下来:“那如果再加上一个我呢?傅家在欧国蛰伏几年,不想所有努力毁于一旦吧?”
他是总统,掌握着最大的生杀大权,他想要对付的人,哪怕杀不死,也必折断对方的羽翼。
两败俱伤,这不会是傅家想要看到的结果。
果然,傅西洲蓦地神情微敛,声音低冷了几分:“总统想要恩将仇报?”
风声渐浓,吹得树叶簌簌,温度越发低下来,显出凛凛萧瑟的感觉。
总统薄唇紧抿,半晌,沉声道:“大局当前,私人的情感自该让步,就算是烟儿知道了,也断不会说什么。”
话落,一片沉寂。
傅西洲脸色已经彻底寒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的说:“总统应该了解,我是滨城人。”
言下之意,他背后,还有他的国家,总统想动他,并非易事。
昏暗的光线下,他眼眸冷冽而凌厉,骤然腾起的气势,竟让总统都有几分心惊。
他的心情越发复杂。
然而傅家如果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以后必然成为隐患。
沈烟应该也更不愿看到,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的那一天。
总统顿了顿,声音稍缓,做了浅浅的退让:“如果你愿意,不管之后结局如何,我会护傅氏周全。”
这是他的一份承诺。
哪怕到时候,权势易主。
他也定然会实现。
傅西洲的眼睛一点点沉寂下来,如同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到半分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望着总统,终于沉沉开口:“总统放心,我不会与你为敌,更何况,三公主是我妻子的朋友。”
总统看着他坦然的目光,这样的答复,已经算的上答案。
在这之前,他早已想拉拢傅家,只一直迟疑不定,烟儿受伤反而成为了一个契机。
傅西洲的表现,更加让他看出傅家的潜力。
和这样的家族联手,于他大有裨益。
总统情绪舒缓,心情也高兴了。
他拍了拍傅西洲的肩膀,气道:“我先进去看看烟儿。”
说罢,便转了进了楼。
他进去后不久,时青走了出来,眼神格外的敬佩。
他是亲耳听到傅爷是怎么谈判的。
分明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接近总统,该处于下分,却被傅爷三言两语改变了处境,甚至让总统信任了他们,以后调查夫人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就更加方便了。
而这其中,傅爷故意暴露出军队的实力,果然总统主动拉拢。
这之后表达出抗拒,也料定了总统不会直接放弃,而是强势相逼。
果然,还得是傅爷啊!
是不是无论自己想什么,也都逃不过傅爷的眼睛?
这样想着,时青悄悄抬头,刚好对上傅西洲的目光。
他一个激灵。
傅西洲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你过来,就是发呆的?”
他的语气轻慢,似是不悦。
“呃,不是。”时青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总统让人割了那秘书的舌头,送给了来恩特。”
已经确认了秘书是来恩特的人。
秘书这么致力于挑拨总统和他们的关系,不过就是想让总统最后不得不求助来恩特。
在雄山上的刺杀,必定也是他泄露了行踪。
傅西洲闻言,眸色深邃如墨,漫不经心的挑眉:“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做成一道菜,请来恩特吃下,你觉得如何?”
时青听了,不由想到了来恩特把舌头吃下去的场景。
只觉得这样的惩罚,让人头皮发麻。
连连答应道:“马上去办。”
傅西洲敛眉,朝他摆了摆手,阔步进了楼。
楼上。
沈烟换了套衣服,因为不能洗澡,只能简单的擦洗了一下。
即便如此,也觉得舒服了太多。
她看向刚刚一直在给她帮忙的顾北笙,眼睛里有暖意:“笙笙,真的很谢谢你。”
顾北笙将沾了些的床单扯下,背对着她,声音浅淡,只眉眼含笑:“我的耳朵快要起茧子了,你的嘴巴不累吗?”
沈烟一怔,随后抿着唇笑了。
确实,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说了无数遍谢谢。
但都是她真心的。
昏迷的时候,她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什么都能听到,利昂教授做出了那样的承诺,笙笙依然坚定的让她服下了药,从来没想到把她交出去。
从小到大,她身边有很多朋友,但那些都是三公主的朋友,不是她沈烟的。
笙笙,是她第一个真心的朋友。
沈烟感到心中无比的暖意,走过去,刚拉过她的手。
身后,门被敲响了,总统走了进来。
“爸爸。”沈烟唤了声,头发披在耳后,乖顺而柔软。
总统走进来,摸了下她的脑袋,又道:“不是还受了伤么,怎么不躺下?”
“站一会会没事。”沈烟问:“您要谈的事都聊完了么?”
“嗯。”总统说着,却是看向了顾北笙,眸中思量着什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