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名士兵哄堂大笑。
妇人低着头,闭着眼睛狠狠压下心里的恐慌和羞辱,紧紧抱着怀里的孩童。
士兵又把目光看向孩童:“没想到你家还有这么小的孩童,这年龄的肉最嫩。”
孩童吓的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哭,只紧紧抱紧母亲。
老妇顾不得悲伤,对着曲召士兵不停磕头:“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儿。”
曲召士兵冷冷看了她一眼,又对着围观百姓大声道:“看什么看,滚!”
围观众人不敢反驳,全忙低下头各自散开。
姜瑾不想在此时惹事,也跟着众人离开,躲到更远的巷子暗暗观察这边情况。
很快现场只剩下老妇一家3人,以及那颗破败的头颅,还有张大牛2人。
张大牛犹豫了一下,把手里放了野菜的滕筐双手奉上:“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您,这野菜,您要不拿回去吃?”
士兵一抬手把滕筐拍落在地:“野狗都不吃的东西给我们吃?你想死?”
说完还上去对着野菜踩了几脚。
张大牛脸色都白了,内心愤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求饶道:“不是不是,我不敢,这,这……”
士兵看了老妇几人一眼:“别给我哭嚎了,不然,哼。”
说完吐了口口水才转身离开。
张大牛等士兵离开后才敢抬头,满脸恨意的看着曲召士兵离开的方向,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他弯腰把掉落在地又被踩烂的野菜一一捡了起来放进滕筐。
想了想,他把滕筐里的野菜分了一半出来,放到老妇面前,满脸愧疚。
“婶子,对不住了,我,我们当时不敢,不敢去救人,如果我们去了我们肯定也……我家里也有老人孩子。”
另一个同伴也把他挖的野菜分了一半出来放在地上:“对不起。”
3人能一起上山,就说明3人的关系是不错的,此时他们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们身上没有刀具等武器,上去也只是送死。
曲召人占下戈凤后,怕城中百姓反抗反杀他们,早就把他们的农具刀具都收走了。
老妇强忍悲伤,轻轻摇了摇头:“你们有心了,不怪你们。”
她能怪他们吗?自然是不能的,他们承担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命,还有家里老老小小的命。
姜瑾暗暗叹口气,不再看,带着人往回走。
纭承宣听的一知半解:“那个人被老虎吃了吗?”
姜瑾对他总是很有耐心:“嗯,应该是老虎吧,也可能是其他野兽。”
夏蝉衣咬牙切齿:“蛮彝的罪恶罄竹难书!”
夕阳西下,霞光暗红,天色渐沉。
巷子一户低矮房屋传来敲门声。
屋内传来低哑的声音:“谁?”
“啊娘,是我。”一个透着疲惫气息的男声响起。
屋门嘎吱一声开了,露出屋内老妇人那干瘪蜡黄满是皱纹的脸。
站在门外的男子快步进入屋内。
老妇人把门关上,转身接过男子递过来的一个小粗麻布袋子。
感受里面的重量,她心里一紧,忙打开看了看,果然里面只有一小把黑乎乎的粗面。
“怎么越来越少了,让我们怎么活?”说着她忍不住落下来泪:“阿乐饿的已经起不了身,这可怎么办?”
男子低着头,劳作一天的他此时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些,低声安慰。
“我在兵器坊做活,多少还能拿点回来,其他人的日子更是艰难,今天我不吃了,我的那份给阿乐吧。”
“那怎么行,你不吃身体怎么熬得住?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老妇人擦了把眼泪,脸上沟壑更深。
她满脸绝望:“我不吃,把我的省下来吧,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男子只觉喉咙发紧,好一会才说:“你要是不吃哪有力气出城挖野菜?我们都吃,分着吃。”
他看向躺着在木板床上的阿乐,那是他的女儿,已经11岁,却瘦小的像个5,6岁的女童。
他不敢让阿乐出门,就怕被曲召人掠了去,所以出城挖野菜都是阿娘去。
只是城中的人都靠北门那边的山,山上的野菜树皮都被薅的差不多了,有时候甚至空手而归。
一家3口几乎全靠他在兵器坊做工领的那点粮食,别说3人了,就是他一人吃都不够2分饱的。
阿乐非常懂事,每次都只吃一小口,把粮食都让给要出门干活的父亲和挖野菜的阿奶。
阿乐对着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阿爹,我没事的,我躺着不动就不饿了。”
老妇人眼眶又红了,她擦了擦眼泪,好一会才说:“对了,下午我看到有几个陌生人推着板车从家门口经过,也不知是什么人?”
今天没挖到野菜,更深山她也不敢去,也去不了,她老了走不动了,加上长期饥饿让她身体虚弱,就捡了点柴早早回来。
刚回到家没多久就听到巷子传来板车的声音,她悄悄开了一条门缝看了看。
男子没什么表情变化:“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吧,我们连自己都管不了,其他人就别管了。”
说着他长长叹口气:“现在还能偶尔挖点野菜,再过段时间只怕……今年的冬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