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副镇长,对于陈景天来说,名义上是平调,其实是非常明显地暗降了。

    毕竟,顺溪镇是整个裕峰县最为贫困的山镇,那里地处非常偏僻,不仅交通不发达,而且山林资源也非常匮乏。

    名义上说是一个镇,但人口连一个东河乡都不如。

    但是魏栋梁话里头已经向陈景天说得很清楚,那还是在自己地界,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有他这个县长兜着。

    没给陈景天说话的机会,魏栋梁又说出了第二个选择,他说:“咱们现在的战略方针,是一切一切以建设经济为主。”

    “你近段时间以来的功绩有目共睹,因此,隔壁市就想把你挖过去。”

    “他们向咱们的上级领导打了好些个电话,一开始呢,我们自然是不肯的。”

    “副市长也是在咱们市里的常委会上大发雷霆。”

    “可是这一次,你下手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把整个乡一半的干部都给裁了,这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反弹。”

    “一封又一封的匿名信,寄到了上级领导的手里头。”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面大部分事情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子虚乌有的,都是凭空捏造的。”

    “可是如果放任这件事情不管,一直由着它持续发酵下去的话,必定会影响咱们内部团结。”

    “从大局上考量,市常委会在经过一致协商之后,就眼下暂时想出了这两个策略方案。”

    “一个是如我刚才所说,你暂时先避避风头,到偏远的镇里当个副镇长,休息一段时间,而另外……”

    魏栋梁后边的话还没说完,陈景天就已经直接开口:“县长,我这个人呢,从小啊,就有点多动,根本就闲不住。”

    “你让我跑到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别说是待个小半年,那就是一两个星期,我也是受不了啊。”

    “既然还有一条路,那我就选择第二条吧。”

    魏栋梁看着陈景天,他似乎早早就已经想到陈景天会选择第二条了,当下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陈景天,你可要想好了,你这一次如果出去了,今后恐怕就回不来了。”

    “而且在外边,可没有人护着你啊,你要是再闯祸的话……”

    魏栋梁后边的话没说,其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陈景天笑了笑,他说:“县长,我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我爷爷,我爸,都在战场上杀过敌人,立过功。”

    “我从小就是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的。”

    “而我所在意的,不是我爷爷和我爸立下了多少功勋。”

    “我经常是在想,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一个心态上战场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时候上战场打仗,是一定会死人的。”

    “我爷爷还有我爸,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每一次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热泪盈眶。”

    “他们说自己运气好,没有死在外头,也经常怀念自己已经故去的战友。”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太懂这些,我就问我爸还有我爷爷,我对他们两个人都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我问他们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会死,他们还是出发了?”

    “这两个问题,我是在两个不同的时间问的,一个是我小学的时候,一个是几年后我爷爷去世,在我爷爷的葬礼上,我问我爸的。”

    “而他们两个人给我的答复出奇一致。”

    “他们说,我如果不去,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就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