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觉得,顾玉兰肯定是因为小汪进去了之后对小汪一家人产生了愧疚心理。
不然她不能够这么做!
谁会请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去照顾厂里那一堆烂摊子?
更何况还是做财务出纳,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纰漏,那还了得!
顾玉兰冲着她咧嘴一笑,眸中暗含深意,“你没看到老爷子写的一手好字吗?他嘴上说自己是老眼昏花,我看他眼睛好使的很!”
“你是说茶台上那纸上的字全都是老爷子写的?”
文悦一脸诧异,直接俩手紧紧地攥着刹车把停了下来。
顾玉兰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这小汪比起老爷子可是差得远呢,你想想这时期啥人能进去坐大牢呀。”
她的一番话,文悦瞬间懂了。
刚经历过一波大动荡的时代,能被抓进去坐大牢的那可未必都是坏人,还有一些因为原先家里成分不好的也有,又或者是做生意买卖……
总之,各种罪名都有。
人人喊苦叫怨!
顾玉兰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汪岩家里这院子没有被收,充分说明了啥?”
“是呀,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小汪敢明目张胆的做咱衣裳的盗版!”
“你姐夫还说小汪家里之前也是做买卖的,也不晓得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倒闭了,不但是这样,小汪的爸妈还出了车祸身亡,现在家里就剩下了他一个独苗,这么一合计,这汪老爷子确实不是一般人啊!只怕他们家里的事,也没那么简单!”
文悦激动的一拍胳膊,脸上神采奕奕!
真要是能给汪老爷子这尊大佛给请出山,那自然是对他们的买卖百益无一害的!
说不准还能发现什么更加赚钱的门路!
顾玉兰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小汪这件事,只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汪老爷子都开口劝说她不要把心思和时间浪费在那些没必要的地方上,而是想想法子如何给厂子做大做好。
这般看来,肯定是因为他看出了这其中玄机,又或者,他那边的人脉关系已经给出了什么肯定的答复。
“走一步算一步,这件事情到了今天,我观来评价,小汪肯定也不能够算是完全冤枉一点责任都没有,多少的都有责任,只是……”
“你以后自己在大院领着俩孩子生活,凡事你也多留着点心眼,千万别被人坑骗了,我也加把劲多卖货,咱争取过年前在城里买个大房子,回头你带着诗晴和诗易一起搬来城里生活,也好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点!”
文悦说完还愤愤不平的咬着后槽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行了悦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今天还得带着孩子去医院里拆石膏呢,我先回去了。”
“好,等回头周末了,你带着诗晴和诗易一起过来找我,我给我家那俩小崽子们一起带着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她俩在前面十字路口那分道扬镳。
顾玉兰不敢有半分懈怠,一路上将自行车踩的直冒烟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赶去!
可惜,她回到家里还是迟了一步。
屋里空空荡荡俩孩子一个都没见着,只有桌子上留着的那一张纸条,上面赫然醒目的写着,“妈我和诗晴去拆石膏了。”
她不敢耽搁,拿起钥匙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结果她刚走出门便瞧见前方仨人,一大两小朝着家里方向走来。
诗晴和诗易也不晓得跟赵林森在聊啥,有说有笑。
赵林森一见到顾玉兰,瞬间敛起脸上笑容,“顾玉兰,你说让我说你点啥好!我昨儿个特意给你嘱咐过了我说诗易要拆石膏了,你还答应的好好的,今天人呢?”
“我在外面忙活点事,刚进门,我看俩孩子不在家这不就要出门寻他俩来了。”
顾玉兰被赵林森给呛得脸上表情难堪。
赵林森紧蹙着眉,“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应该给诗晴和诗易他俩照顾好,小段不在家,你就该把心思多往家里放一放,你说你要是一点毛病没有,大院里哪儿来那么多流言蜚语,人家为啥要说你啊?”
“因为他们嘴贱呗。”
顾玉兰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说罢,又补了一句,“我又不能拿着针线挨个给他们的嘴巴给缝起来,那我能咋的。”
“行行行,我也不说你了,小段这走的匆忙,他没给工资卡给你吧?”
“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记得随时开口。”
赵林森朝着俩孩子摆摆手这就转身要走。
顾玉兰忽的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叫住了赵林森,随之将自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买的那些甜瓜拎了一兜给他,“这个甜瓜我问过人家瓜农了,说是可以留种,赵政委你拿回去吃,吃完了还能种。”
“这啥甜瓜呀,瞅着怪稀奇的!”
赵林森拎着那几个甜瓜认真仔细的看了又看,欣喜若狂的给提着回了家。
诗易冲着顾玉兰嘿嘿一笑,“妈,其实赵伯伯人也挺好的,他还给我跟诗晴买了冰棍呢,以后你没事也少别跟他吵架抬杠了。”
“对了妈,我今天放学回家给咱家里那些脏衣裳都给洗了晒了。”
诗晴一脸高兴洋溢的对她说着,又用手指了指远处的阳台。
顾玉兰瞧着眼前的俩小崽,心里百般欣慰。
虽然到了这里之后总是波折不断,好在诗晴和诗易他俩是真的懂事听话,从来都没让她为了他们上学的事情上心过。
但凡俩孩子要是像王宇轩那么淘气,她现在指定得找块豆腐给自己拍死重新投胎得了!
也是有了他们,才有了支撑着顾玉兰继续砥砺前行的勇气。
“好了,你俩早点睡觉吧,我待会还要继续赶工,争取今年年底咱也能在城里买个大房子,到时候再给你俩找个好的学校。”
“这大院里的人咱缠不起躲得起。”
顾玉兰低声喃喃着。
原本诗易还想看会电视,一听到她这么说,乖乖的放下了正要打开电视机开关按钮的那只手。
待到俩孩子回了屋,厅里静谧悄悄只剩下了顾玉兰一个人踩着缝纫机。
她好几次恍惚,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身后空荡荡无一人。
先前她晚上在这里坐着,段清骁就跟个瘟神似的坐在她边上喝着茶看着报纸。
俩人有时候不说话,一坐就是一宿。
也不知道段狗现在人在哪?
到底是啥任务走的那么匆忙!
该不会是领着蒋文艳双宿双飞一起跑路了吧!
午夜时分。
刚刚抵达目的地的火车站台上。
男人左右环视一眼看向正前方,“同志你好,我是段清骁,这是我的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