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朱厚熜又用衣袖擦了擦,仔细端详一阵儿,不禁露出满意笑容。
还好,没有磕坏。
“还是圆滑点好啊……”朱厚熜摩挲的青色李子,不禁感慨。
李青的归来犹如定海神针,朱厚熜内心再不复波涛汹涌,整个人都平和下来。
皇权在握,江山稳固,朝局平静……朱厚熜勾起嘴角,“是该为自己而活了。”
啊~长生啊……
朱厚熜满心满脸的痴迷,喃喃道,“朕是否也能如他那般,不仅长生,还能不老呢?嗯…,当回到二十岁才更好……”
~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皇上是不是做的挺好?”
“……凑合吧。”
“那就是不差了?”黄锦嘿嘿道,“丹炉都我洗涮干净了,要不趁热打铁,先炼一炉出来?皇上想这口可是好久了呢。”
李青重又靠回椅背,慵懒道:“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可不得好好歇歇?我这腰酸背疼的……”
“我给你捏肩捶背总行了吧?”
“……”
李青眯着眼,愈发慵懒,“不想你还会这个。”
黄锦傲娇的不行,哼哼道:“你就偷着乐吧,除了皇上,你算是独一份儿了。”
“嗯…,使点劲儿,我吃劲儿。”李青索性闭上眼睛,面朝太阳,享受日光浴……
半晌,
黄锦手腕发酸,停下来,问:“可以了吗?”
“什么可以了吗?”
“……炼丹。”
“我有答应你吗?”李青哼哼道,“你就偷着乐吧,大明皇帝都没这么拿捏过我。”
黄锦:(�6�1�0�7へ�6�1�0�7╬)
黄锦往地上一蹲,背对着他,不搭理他。
李青好气又好笑。
半晌,
“明儿个。”
“哎,好。”黄锦转过大胖身躯,咧嘴大乐。
“……德性。”李青打了个哈欠,“回去吧,明儿个记得带上药材。”
“你想吃什么,我一块给你带来。”黄锦问。
“随便。”李青耷拉下眼皮,“记得把门带上。”
~
李国师回来了。
消息很快席卷开来,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人难以平静。
这个国师虽没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事,可为数不多的几次插手朝局,都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其中,最让人侧目的就是一条鞭法引起的阁部之争,李国师不仅明确支持一条鞭法,还明确支持内阁,且还让他给做成了。
诚然,之所以能成,皇帝的强硬态度才是关键。
可李国师能影响到皇帝决策,足见其能量之大。
如何不忌惮?
忌惮之余,也不禁愤怒!
想来就走,想走就走,当朝廷是什么?
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都没有功名在身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大明国师?
对了,大明从没有国师这个官职!
李青上午进的宫,下午,就有人联合闹事儿了,围在宫门口吵着要见皇帝。
时下的朱厚熜,可不是当初任人拿捏,动不动就慌得不行的少年天子了。
掌握核心权柄的他根本不惧这些小打小闹,甚至都没露面,只是给内阁下了一道旨意,让其解决……
如今大明文官,再不是当初杨廷和那会儿,一人振臂一呼,群起响应。
人心已然散了。
一边憧憬着当初的‘盛大景象’,一边又为自己的利益得失考量,想既要又要,结果却是越来越弱势。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再出现一个像杨廷和那样政治人才。
本来杨慎是可以继承父亲衣钵,挑起臣权对抗皇权的大旗,然,朱厚熜的一莽到底,虽险些酿成大祸,却也扼杀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就如现在,对李青不爽的人多了去了,侍郎以上的大员们却是一个没来。
说到底,不是真就怕了皇帝,而是缺少一个精神领.袖,导致他们不自信了。
甚至,其中有些人明明不爽李青,却会明里暗里的按照皇帝的意思办。
就如内阁。
作为被监控的对象,内阁对李青的仇视要更大。
虽说李青之前帮过内阁对抗六部。
权力场就是这样,大多时候都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无他,权力怎可予人?
文华殿。
接到旨意的李时叹了口气,让夏言做和事佬。
夏言不想去,一是不想平白跟同僚树敌,二是当初李青挺内阁时,他还没入阁呢。
自问没承人情,且也不爽李青的他,十分抗拒做这个和事佬。
“李大学士,自太祖高皇帝以来,我大明朝从未有过国师,皇上如此……实有失妥当。”
李时诧异道:“你要抗旨?”
夏言:“……”
见他无言,李时淡淡道:“既无疑义,那便去做吧。”
皇上明明说的是让内阁出面调停,又没说让我一个人……夏言火大。
可谁让人家是首辅呢?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夏言悲愤的去了。
~
严家。
“爹,有喜事儿?”严世蕃见老子回来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打骂他,不禁有些奇怪。
严嵩瞟了他一眼,哼了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持书卷,一手捋胡须,眼睛在书上,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目无聚焦。
“啥喜事儿啊?”严世蕃更为好奇,“说出来,让儿子也开心一下嘛。”
“李国师回来了。”
“哦,啊?”严世蕃大惊失色,如同老鼠见猫,惊慌失措……
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甚至都没怎么出过门,好像也不用太害怕。
“啥时候的事儿啊?”
“今日上午。”严嵩端起茶杯抿了口,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会儿都有人在闹了,嗯,闹吧,闹得越凶,于我越有利。”
严世蕃想了想,大点其头,嘿嘿道:“是这个理儿,人常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他们越不懂事,越显得爹你懂事。”
严嵩脸色一沉,骂道:“老子还成货了?”
“不,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有脸跟我侈谈‘懂事’二字?”严嵩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倒了。
“我……”严世蕃张口结舌,叫起撞天屈道,“几年了啊,我娘都没你这么能翻旧账!”
“好小子,有种!”
严嵩闲着也是闲着,当即就撸起了袖子……
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被儿子毁得一干二净,不然这会儿入阁的就是他了,此等情况下,哪能说翻篇就翻篇?
@#¥%……
许久之后,
父子各自喘着粗气,却都心平气和起来。
“爹,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不去看看吗?”
“哪有下午去拜访的道理?”严嵩哼道,“再有,一路舟车劳顿,不得让人休息啊?”
“也是哈,还是爹你细心。”严世蕃讪笑点头。
“对了爹,你这抱李国师大腿,皇上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严世蕃突然想到这个棘手问题,沉吟道,“皇上可不好糊弄,还小心眼……爹你别急眼,我这是帮你分析呢。”
“什么都不懂,分析个屁。”严嵩冷笑。
严世蕃不服,“如今陆炳可是锦衣卫镇抚使了,他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明早上你去拜访,兴许晚上就传到皇上耳中了。”
“皇上知道才好呢。”严嵩嗤笑道,“皇上对李国师的器重不必多说,且也有目共睹,其他人要么明面上攻讦李国师,要么暗里推波助澜看好戏,意味着什么?”
严世蕃想了想,“对抗皇权?”
“不错!”严嵩又道,“而我却与李国师交好,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立场!”
严世蕃仔细想了想,不由心悦诚服,“爹,还是你聪明,要不你是爹呢。”
“混账!!”
“……”
~
小院儿,李青呼呼大睡。
京师权力场的动荡,李青并不关心,也懒得打听什么。
他遭人恨,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随之而来的攻讦,指定是一波接着一波。
只是如今的李青,已然不屑搞什么权谋权术了,只想返璞归真,做些实事。至于对他的攻讦、诋毁什么的,李青全然不在意,且有小皇帝在,也不用他费心思……
别处吵翻了天,此处却是恬静悠然……
这一个觉睡的可真不短。
一口气从中午,睡到次日清晨,那叫一个舒坦,赶路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李青洗了把脸,精神抖擞。
‘铛铛铛……’
敲门声响起,接着,是黄锦的大嗓门。
“李先生,该起了啊。”
“门没锁。”
‘吱呀~’黄锦推门进来,一起跟进来的还有陆炳。
“见过李国师。”陆炳放下药材,反身关上门,拱手一礼。
这位年纪轻轻的锦衣镇抚使,一向胆大包天,当初任百户时都敢对国舅下手,可面对李青,仍不免有些拘谨。
李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不错。”
陆炳知道他指的什么,矜持道,“侥幸罢了。”
李青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走至黄锦跟前接过食盒,随口道,“去生火吧。”
“哎,好。”黄锦咧嘴一笑,跑去了东厨。
陆炳忙也跟上,“黄公公,我帮你。”
这可是仙丹啊,今儿怎么着也得混上一颗尝尝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