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天晚上的时间,许家的事情就开始在府城内流传。估计用不了两天,整个府城都会知道许璞归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且为了掩盖身份,连自己的亲兄弟以及好友都没有放过。
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戏文里都不常碰到,竟然真的会发生,算是紧紧的抓住了百姓们的眼球。
于是闲聊时的内容,基本上都与此有关。而切入的角度各有不同。有的着重于私贩货物,毕竟这可是明显的吃里扒外。
有些着重于偷梁换柱,有些开始深挖十几年前陈家兄弟的惨案。有些开始关注起潘明渠坠马的事情。
而妇人们则是更加同情许老夫人。要知道以前这位也是那些妇人们羡慕的对象。毕竟儿子是举人,女儿是宫中的娘娘。她只需要安安心心过着戏文里老太君的生活就好。
这种日子,可是绝大部分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不过如今,宫中的娘娘已经去世。自己的儿子还早就被偷梁换柱。一下子从儿女双全的人上人,变成了孤苦无依的老妇人。
不说许家的财产被罚没,就是真的剩下什么,也不是她这个七旬妇人,能够守得住的。毕竟她不姓许,而许家却还有着其他亲戚。
当然如今的说书先生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应该说从昨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是整夜未睡。
今天各大茶馆酒楼说书先生所说的内容几乎都是关于许家。个个都想抢占先机,却发现,所有人还是处于同一个起跑线。
不过介于各说书先生的特点,风格都不尽相同。有些侧重于现场氛围的渲染,人物对话的描述,表情的模仿。
有些侧重于对许璞归这个人物的分析,以及对他内心的刻画。
有些则走起了煽情风,以许老夫人作为切入点,收获了不少的叹息。
所以说肇原府的说书先生,对于府内的百姓还是相当了解的。你所感兴趣的内容,我们都有。绝对不会让喜欢凑热闹的百姓失望。
也正因为如此,百姓们即使在二次听说的时候,也都还保持着一定的新鲜感。
“……知府大人威风凛凛的来到公堂之上,只听一声惊堂木响起,许家人便被带了上来……”
“……围观的百姓,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堂上却被带上来一个人。各位可否能猜到被带上来的是谁?”肇原府的说书先生好像都喜欢与听们进行互动。
“仇人呗!”
“是啊,没准儿平时得罪了什么人呢!”
说书先生摇了摇自己的折扇:“各位官没有猜对,被带上来的是许璞归的母亲,许老夫人。”
“啥,当娘的状告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搞错了啊!”
“就是,没有这么狠心的人吧!”
“听说那位许老夫人年事已高,没准儿老糊涂了呢。”
到底是很多百姓还没有听过许家的事情,因此如今的反应,让说书先生很是满意。啪的一声醒木后,正式揭晓了答案。
“许老夫人状告许璞归偷梁换柱,冒名顶替!”
“……”
“……”
“啪!今天为官们讲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
“十几年前的旧案?我还以为要讲昨天知府大人升公堂的案子。”另一间茶馆内,茶们显然有一些失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去蹲守在公堂那里。
不过说书先生显然游刃有余,一脸神秘的开了口:“官怎么知道,这十几年前的旧案,与昨日升公堂的案子没有牵扯呢?”
一句话是就将茶们的失望给压了下去。
“不知诸位可曾听过陈家惨案?”
“……”
“……”
从今天开始,说书先生们已经各展其能,相互竞争了起来。而且为了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每个人都会极力挖掘这个案子以及背后所涉及到的每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想来各位更是会通宵达旦,废寝忘食。
而对于王茂平来说,这个案子结束了,但也没有完全结束。于是,他再次出现在了牢房之中。
此时的许璞归,已经被关到死囚的牢房。听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眼皮。见到他的身影后,将眼睛又闭了起来。
“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知府大人为何要屈尊来到这阴暗潮湿的死牢,看我这位将死之人呢?”
“跟你聊聊不该交代的事情!”牢房的门被打开,王茂平弯腰迈进了牢房。
许璞归此时再次睁开了眼睛,亮起来的牢房让他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不该交代的事情?我听不明白知府大人您的意思。”
对于他来说,自己付出了巨大代价所守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已经被眼前之人夺走。如今又跑到这里想要他交代什么呢。
“就比如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不是你指使庄万下的手吧。”
许璞归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些,不过在有些昏暗的牢房之中,王茂平自然没有办法注意到。但他却捕捉到了,那下意识攥起来的拳头。
“呵,如果不是我指使的,我为什么要承认呢。怎么着,大人您还想替我翻案不成。”许璞归的嘴角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王茂平倒是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陈大风,陈二雷的出现,虽然让你担心自己的身份。但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兄弟,所以你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在府城得以安家落户。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知府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作为哥哥,你没有办法对陈大风和陈二雷下手。所以,是庄万背后之人让他动的手。而你在事后,才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害得两个弟弟被灭了口——”
“住口,住口!”许璞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朝他冲了过来。不过被冯瑞一脚踹翻在地。
许璞归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也没有在意,直视着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有这一个钉子,一直监视着你,想来日子过的很是憋屈吧!”
“你,住口,住口啊!”
许璞归在冯瑞的钳制下拼命的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