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亡国公主（39）
几日后，在外清缴残余在大梁边境村落匈奴军的盛怀安回来了。
见到安然无恙的宋斐，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最后只是伸出手抵了抵青年的肩，一切话语都包含在两人交汇的视线里。
骊青珠虽帮助了白枝等人抓住了张肃，但是关于沈翊的所有事，仍旧没松口。
白枝再次踏足骊青珠所住那间厢房时，给她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关于骊青珠异世魂的身份，最先知道的人，并非是白枝，而是沈翊。
骊青珠不信，白枝拿出了那张审问张肃时吐出的供词。“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为何沈翊一开始就那么信任你么？”
“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我与原主的不同，只以为我是借尸还魂……”
骊青珠面色不太好，但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虽然这次选择站在了白枝这边，但是不带表就会不顾一切出卖原来的队友。
沈翊虽败了，但是曾经那些相伴的情义做不得假，她不相信沈翊会骗自己。
什么催真摄魂，什么江湖术法，她一个字也不会信。
“明月公主，倘若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其他什么消息，我尽量会如实相告，但是关于沈翊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青珠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枝看着有些冥顽不灵的人，叹了口气。“本宫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莫不要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倘若沈翊真不知道你会预知‘未来’，为何如此信任你？且不说让你一个从他后宅出来的女子坐到仅次于他的地位，放权诸多，并且还对你所有的计划毫无异议，倘若换了你，你会这样做吗？”
白枝反问她。
骊青珠皱眉，刚要开口，却又被白枝打断：“别说什么他慧眼识金相中了你的能力，本宫也承认你能力确实非凡，可是，你仔细想想，无缘无故，他为何偏偏就给了你展现能力的机会。他的态度，是从哪一刻开始变的？”
骊青珠说不出来，却回想起了沈翊改口给她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时，那日的前一晚，他分明还不会正眼看自己。
后来就在当晚，他以侍寝的名义召自己前去，再然后……
骊青珠顿住了。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呢？她越回忆越发现，自己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第二日自己醒来时，躺在沈翊怀中，沈翊说，他给她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白枝看着她，眼中饱含深意道：“沈翊和他身边一些亲信，或许都知道你的身份……”
“不，这不可能……”
“张肃杀你，或许是沈翊的命令，也有可能他知道你真正的本事，才下杀心。若不然，为什么张肃一开始就轻易相信了你，在得知你助了我们这边后，又要杀你。”难道只是单纯的厌恶？不可能。
骊青珠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她想起张肃想弃嘉陵关而逃时，来通知自己的那个眼神。
明明那时他已经知道沈翊反叛失败了，但却坚持要将她带走，明明这张肃，最瞧不起的便是干涉军务的女人。
后来他要杀自己，就是因为自己“背叛”了他，维护漠陵城落在他眼中即是背叛东豫的表现。
骊青珠抓紧了被子。
白枝又道：“不过小小的催魂伎俩，只要让会点江湖术的人来给你看看，一切便可真相大白。可是，你敢吗？”
“……”骊青珠不敢。
因为一旦把记忆中一些破绽联系起来，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她不愿相信，自己真心相待，尽心辅佐之人，一开始便是对她存了赤裸裸的利用之心。
那她之前那些努力，那些证明，岂不是如同笑话一般？
骊青珠蜷起双腿，隔着被子抱住膝盖。白枝起身时，她闷闷问道：“你来告诉我这些，又想做什么呢？也想让我心甘情愿做你的走狗，还是任你利用的棋子。”
白枝深吸一口：“本宫不过觉得，你也有权知道全部的真相。”
她将张肃的供词用茶杯压在桌子上。
白纸黑纸下侧印着一个血淋淋的指印，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嘲笑着骊青珠曾经自以为是的真心相待。
走出了厢房，团子挂在白枝耳边问道：“宿主，你确定这样可以离间沈翊与骊青珠吗？”
白枝笑：“倘若沈翊没做过，自然是离间不了，但是，他敢保证，自己一开始没有存利用之心吗？”
信任若一开始便用骗局做基石，那发现后的那一瞬间，注定倾塌。
团子忍不住拍马屁吹捧道：“宿主，高明呀。”
“少来。”白枝笑骂道。
*
“将军，大事不妙，张肃越狱了。”
下人来报时，盛怀安正在书房中与宋斐对弈。
闻言，他霍然起身，正要命人追查时，却被宋斐叫住：“且慢……”
盛怀安回头，目光落在宋斐身上。
只见后者慢条斯理的落下一颗棋子，抬头看他：“不必去寻，人是我放的。”
盛怀安有些诧异：“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利用他找出我们要找的人。”
盛怀安：“你是指……太子？”
宋斐：“你这脑袋，总算还有些救。”盛怀安：“可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是否应该通知公主？”
宋斐：“收回刚才夸你那句话，盛怀安，你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盛怀安：“……”
摸了摸鼻子，他有些心虚的坐下来：“你刚刚那也不算夸……”
宋斐重重敲了一下桌面：“此时切勿声张，尤其是告诉那位……”
“可是……”
“盛怀安，你究竟有几个脑袋去造？你既然想继续守着这破地方，就该好好听我一次！”
青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音量也高了不少。
盛怀安看着还吊着手臂的青年，心中有愧，只得默默低了头。
这一次，他就……听他的吧。宋斐瞧着盛怀安这副死样子，没有来的更生气了，推了棋局，起身离开。
他苦心孤诣汲汲营营至此，这一根筋的家伙除了惹他生气还能做什么？
啧，气死人了！跟那明月公主一样，都是说不通的家伙！
一袭青衫的青年带着怒气走出正院，连廊转角处撞上白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哼”字消散在空气中。
白枝：“？？？”
不是，他吃枪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