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桃花妖（19）
石桥之上，一黑一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是你唤我？”
白枝看着眼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蹙眉问道：“为什么？你想要什么？”
来人掀开头上的帽子，赫然是杨绾。
只见她手中正捏着一颗已经烧得漆黑的桃核，满眼的紧张与决绝。
“求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杨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冲白枝叩头，口中不断恳求的着：“求求你了，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哪怕是这条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她？如果她没记错，司清似乎在下午时已经拒绝了杨绾的请求。
“司清道长不愿，但是我知道，姑娘不一样。”
杨绾早就在回到杨府时听说了那天的事情，也知道了白枝真实的身份。
但是她却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妖宠，她或许，是能救勋儿的唯一机会……
“……”白枝盯着她，“所以你就烧了我给你的东西？”
杨绾伏首在地，语调悲切：“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应当如此，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死在我的眼前……”
“就算，让你付出的是命也无所谓？”
白枝舌头抵了抵上颚。
杨绾道：“我无惧，只求姑娘开恩……”“我是妖。你要知道，和妖做交易，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什么，就必须得付出同样的东西。”
想要得道成仙，就不能沾染凡人的因果，白枝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只需要一切交给司清做定夺，然后再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
但是没想到，杨绾竟然把那颗桃核，烧了。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知。”
杨绾回答得干脆，眼中决然：“我愿意。”
“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我的命也好，其他什么也罢，只要我给得起，杨绾都愿意付出。”
“哪怕是你的心？”
“心？”杨绾一愣，以为白枝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可以。”她答应得干脆。
白枝那双潋滟的眸光中盛满了未知的情绪。
随后缓缓道：“我要的，不是你身体里跳动的内脏，而是你的良知，六欲七情，是你对这世界所有的感觉。”
杨绾脸色迷茫了片刻，怔怔道：“那就意味着，以后我将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错，而且是一具命不久矣的行尸走肉。”白枝点头。
这是交易的“代价”。
杨绾咬唇。
“你想好了吗？纵使之后你不能再和你的夫君相爱，和你的亲人享受天伦。”白枝反复的确认。
“我……愿意！”
回答白枝的是肯定的话语。“好。”
白枝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可以帮你这一次。”
……
看着颤颤巍巍如获至宝捧着想要的东西离开的杨绾，白枝顺势靠在了桥边上，有些疲惫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喃喃道：“偏偏，是你啊……”
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待她打算折返时，一回身，却蓦然发现桥尾的垂柳下，一抹青色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小……道长？”
她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不稳。
她虽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他，但依旧背着他来了。他刚刚也……看到了她交易了吗？司清盯着眼前面容艳丽，却生了双无辜双眼的花妖，眸光沉沉。
白枝被他盯得心里发憷。
“你都看见了？”白枝明知故问。
“嗯。”
嗯？什么意思？是打算动手吗？
“这是场公平的交易。”白枝强调道。
所以，他没有动她的理由。
白枝一脸警惕的看着司清，生怕他动手丢个符纸什么的过来。自己又打不过他，只能瞅准时机求饶，然后再溜之大吉。
她心里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能有几分胜算，心里却没底。
这时司清终于动了，一步一步走向那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花妖。
“你！别过来——”白枝忍不住开口喊道，心里“砰砰”直跳。
但是青衫小道长没有停下，直到来到她身前。
欣长的身影将她头顶的月光笼罩。
白枝捏紧的手心起了汗，惴惴不安的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司清的眼神一寸寸扫过白枝，带着三分探究，三分淡然。
白枝觉得仿佛有什么奇怪的气息穿过身体，等她想仔细感受时，奇异的感觉却又消失了。
奇怪……她好像察觉不到眼前人此刻的情绪了。
“没有下一次。”少年低声道。
白枝不知这是警告，还是一种放过。
但压在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却落到了心底。可是下一秒小道士的话却又让白枝身体紧绷起来：“看来不谙世事的花妖，也没有平日里表现那般懵懂无知。”
“……”
果然，他知道自己这一路都在做什么，但是却一直不动声色！
“你！”白枝被气得双颊发红。
于是气昏头的白枝做了件失去理智的事——狠狠踩了一脚近在咫尺的那只鞋。
原本以为能听到少年的痛呼声，没想到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懒得跟你说！”
白枝凶恶的掩饰自己的心虚。
擦肩而过之间，桥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
一股黑雾突然直逼白枝面门，目标是她怀中的东西！“砰”的一声，那东西眼见就要抓上自己的面门，却被一道透明的结界挡开，也是这时候白枝才发觉自己眼前多了一块看不见的屏障，因为碰撞才荡出波痕。
下一秒，一张带着蓝焰的符纸飞了出去，正中那黑雾，只间一只女人的手臂从黑雾中显现出来。
“杨芊！”
白枝眼神一凛，不由分说追了上去。
而杨芊似乎立马意识到自己不是司清的对手，选择了遁走。
司清也不含糊，直接同白枝一起追向逃跑的黑雾。直到两人追到了熟悉的树林中。
黑雾不见了，可四周却响起咿咿呀呀的怪笑声。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刺耳笑声从四面八方的传来，震荡起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青衫小道士止步，远远见着刚刚追在之前的花妖向自己飞回。
白枝飞身停在司清面前，面色难看：“小道长，这里是……聚生魂阵。”
话音刚落，数道红光便从两人脚底的地破土而出，四周顿时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雾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