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医女的救赎(24)
半夜里,白枝靠坐在房间一角,整个人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她被关在这里二十多天,现在外面的情况一丝一毫都传不进来,她尝试过强行离开这里,然而却一一失败。
或许这次事情有关朝堂内部争斗,容灼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掺和进去,竟然派了数名暗卫来把守。
但是白枝却只担心沧州那些无辜百姓。
窗户外忽然响起激烈的刀剑声,白枝惊得站起,下意识贴紧墙壁,要去窗边探看情况,不料几支带火的箭矢突如其来,射钉在窗户上,瞬间引燃了纱窗。什么情况?有人要害她?白枝内心惊疑不定,迅速跑去敲门:“开门——”
然而回应她的是更加激烈的刀剑声。
火势凶猛,很快就燃到了桌椅屏风。
白枝对现在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只能继续“梆梆梆”的捶门。
这时窗户被人猛的踹破。
有人跳了进来!
白枝警惕的操起身边能用的东西,小心翼翼往那边靠去。
那人似乎目标明确,直奔内室,见人不在,便立即退出来,却正好与准备偷袭的白枝撞了个正着。
“谢姑娘!”
“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林祈奚。“说来话长,此地不宜久留,我是来带你走的!”
林祈奚三言两语道明来意,随后对她道了一句“得罪”,伸手揽住她的腰,足尖一点,踩着窗台借力飞了出去。
白枝手中的木棍还未松开,就被林祈奚带着三两下跳到了院墙上。
夜风刮得猛烈,她只来得及回眸看一眼院中的情况。
只见她被关的院中容府暗卫和一群蒙面人打成一团,而容府各处似乎都燃着点点火光。
借着夜风,那火势愈加激烈。
今晚的容府不太平。
白枝后知后觉意识到了。
之后她便被林祈奚带回了林府。
“这里很安全,你放心。”林祈奚临走时是这这样嘱咐她的,可是却绝口不提今晚为什么容府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白枝本想问个清楚,可是男子看他的眼神让她知道,有些事,知道了对她来说并不好。
于是她索性闭上了嘴。
第二日,她便被送出了林府。
外面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好,但也没有那么好。
走在街上随处都可见人们在哄抢粮店和药堂的东西,就算比以往多了几倍的巡街官兵也无法镇压。
人们脸上是不一的惶恐之中,而昨晚容家发生的事似乎没有走漏丝毫风声。
最后白枝回到义馆。
只见义馆的大门紧闭,只有几个乞丐在周围晃荡。其中一人似乎认出了白枝,赶紧跑了过来:“谢姑娘?”
“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半月你不在,有不少人上门打听你。”
“打听我?”
“是啊,他们似乎听说了你是最早发现瘟疫的大夫,想要找你求药。”乞儿点点头道。
白枝心中一沉,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却没及时抓住。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些什么。
“不是查明原因了,百姓是中毒吗?”容灼对外宣称是投毒,怎么会有人暗自寻她……还有昨晚那架势,看起来就是冲着她去的?
小乞丐详细的给她说了近况。
白枝才知原来刚开始一些中毒的人服用了解药确实好了,可是之后一些人却仍旧没有好转,甚至逐渐死亡了,众人才惊觉事情似乎并没有容家说得这样简单。
白枝摩挲了一下下巴,她好像也有点明白过来了。
沧州瘟疫,难道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但下毒之人没料到,机缘巧合,这毒和着未知的疫病,才演变成了瘟疫。
病毒变异,本就是很常见的事。
白枝心情愈发愈发沉重。
她只有委托者的记忆,所见所闻皆来自这具身体,对周围环境和社会的认知大有局限。
*
六月初,沧州动乱频出,容灼下令封城,所有百姓只进不出。
这一次封城在圣旨下达之前,免了很多偷跑后会造成的麻烦。城中的药堂粮店在饱赚一笔后纷纷闭铺。
中旬,城中出现大批死亡的人。
刚开始还有去收尸焚烧的人,可渐渐的那些尸体再也无人收敛。
下旬,城中许多百姓家中粮食出现了短缺情况。有人开始出现在容府外,要求世子出面主持大局。
但不少人发现,容府已经紧闭大门半月有余。
有不少愤怒的百姓直接在容府外拖家带口的停留下了,陆陆续续的,门口竟然坐满了一片。
有人大嚷着要么开城门放人出去,要么就让城中商户发粮,若不然,便要冲进容府中。
“反了,这群人真的要反了!”容夫人拍着桌子,眼眶被逼的通红。
下人们战战兢兢,也是后怕不已。如今朝廷那边还没消息传来。
任谁也不知,这偌大的容府,也早已经弹尽粮绝。
别看才短短一月,这沧州城几万人,一天也不知要耗掉多少粮食,容府在上旬时便拿出了不少粮食救济百姓,甚至逼着那些私藏的商户交出了半数的存粮。但是这粮食只进不出,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可他们也知,这民怨难平,加之疫病折磨的绝望,若真的发生了冲突,会发生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而此时容灼的院中,却是一片清净,就连平日里伺候的下人都默默绕道此处。
院中的西府海棠早已经凋零,此时只剩下一片绿色盎然。
就在民愤一日又一日的积累时,七月初,城北一家无名铺子忽然开始施粥布药。扎堆在容府前的百姓纷纷赶往城西抢粥。
白枝来到了容府前,扣了扣朱色大门的铜环。
是阍侍给她引的路。
昔日热闹的府邸此刻连随意走动的下人也没有,只有两人细小的脚步声在廊上响。
到了别苑,见到了容灼,而此时男子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陷入了昏迷。
“他这是?”白枝有些讶意,挑眉看向了十七。
“中毒。”
十七接过她的话道。
“我能替他把个脉否?”
十七默许。
白枝探上男子的脉搏,又拨开了胸前的衣襟。
“他染上了。”白枝笃定道。
十七的剑“哗”的出鞘,横在了女子脖子边。
“主子身上并无红疹。”十七语气不善,似乎要让她将话重复出来。
白枝伸出一只手推开自己脖子上的剑:“究竟是中毒还是瘟疫,想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如果容灼只是中毒,那现在她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一个十三完全可以替他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