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医女的救赎（23）
白枝并没有等到谢裘玉的回信，沧州的瘟疫便彻底暴露出了。
那日城中忽然惊现了许多红疹患者，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患者一样先产生风寒之状。反而是一炷香内就冒出了一片红疹，紧接着就是咳嗽，甚至严重点的已经有些呼吸困难，猝然倒地。
彼时白枝正无意间受到林祈奚提醒，去人们常饮用水的那条河流探查情况。
回城时和林祈奚正走在街上，便撞见了这般场景。
林祈奚看白枝一路不怎么在状态，一直面露忧色，心里正想着如何开口宽慰她，突然就被女子措不及防拉住了手臂往后退去。“都离他们远点！”白枝厉声开口。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鲜血便从鼻孔中流了出来。
“她、她好像死了！”有人惊慌的喊道。
林祈奚拧眉上前要探看，却被白枝拉住了胳膊。
“捂着口鼻。”一块手帕不容拒绝的递了过来，女子的声音格外严肃。
林祈奚见她眉眼间尽是认真的神色，不由自主的照做。
白枝同样掏出了手帕把自己的口鼻捂住，蹲下身去检查那个死去的人。
掀开了对方后颈的衣领，只见皮肤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有新有旧。
林祈奚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果然，下一秒女子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是瘟疫。”
男人眉角一跳。
瘟疫一词一出，围在四周的人惊恐的后退，白枝身边立马空出了一大片地。
林祈奚上前：“确定吗？”
虽然症状有些细微的差别，但是宁可错杀不了放过，于是白枝点头。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随后外围有人跑了，紧接着众人像是按下了启动建，接连惊恐跑开。
不明所以的人听到骚动，又听清了“瘟疫”两个字，也是脸色骤变，跟着跑了。
一条街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这时白枝还要仔细再看看状况，胳膊一紧，被林祈奚拉了起来，远离了那几具尸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男子的手臂用力，抓得她有些痛。
白枝淡定拍拍他鼓起的手臂：“淡定，我是大夫。”
“是大夫也不行。”林祈奚低声斥道。
这种情况又不分医患，他本就是听说她的猜测才带她去了那河源，现在有人直接死在他面前，毫无预兆的证实了她的猜测，林祈奚大脑现下是一片脑空白，潜意识就是离远点。
“林公子，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去禀告上级，然后把这几具尸体拖去焚烧了。”白枝语气无奈，“如果我没猜错，这病传染得很快。你回家后和家人一定要格外注意，尽量别再外出。”
……
一个时辰后。
看着被拖走的那几具尸体，白枝目光深沉，看着残阳似血罩着的空荡街道，神色难辨。沧州大难，要来了。并非她一人之力所能解决了。
很快，第二日黎明到来之前，又有大批人出现了症状，有急有缓，众人还在懵懵懂懂之际，“瘟疫”二字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城中人心惶惶，纷纷闭门不出。
而容府那边也开始出面安抚城中百姓。
白枝则继续寻朔着这病源。
找不出来，那这人治好了依旧还会新的感染者冒出来，于事无补。
*
白枝双手猛然撑在了容灼的书案上：“我要借他！”
她指着十三，语气认真和容灼商议。
凭她一人真是太难找出病源了，十三作为容府的暗卫，应该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说不定会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容灼头也不抬，翻看着案几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呈报。
“十三。”
“是，主子。”十三心不甘情不愿道。
白枝看着容灼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并不感到惊讶，不由得心生狐疑：“容二公子似乎对现在的沧州城的瘟疫并不意外。”
怎么看也不像很着急的模样。
话音一落，案前的男子忽而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但就是那一眼，白枝却觉得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包围。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白枝几乎是手脚僵硬的走出了容灼的书房。
等走出了他的院子，白枝才发觉自己已经手脚冰凉了。十三在一旁嗤笑了一声，仿佛在无形讥讽她的狼狈。
白枝笑不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属于上位者的杀机，和之前……很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那恶意却像突然增强了数十倍，几乎是一瞬间就从身体里爆发出来了。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本以为马上可以和十三去查病源，十三却将她骗到了一处偏院锁了起来。
……
白枝心头懵逼：“你说，你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投毒？”
十三见她还有心情关心这些，冷嗤一声，抬手将她推进了门中。
“……所以谢姑娘，你只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别做多余的事，知道么？”十三瞧着眼前表情呆滞的女子，一字一句警告道，迅速合上了房间门。
落锁声传进白枝的耳朵，她才反应过来，感情容灼不让十三协助她解决麻烦，而是让他来解决她这个“麻烦”？
内心猛然升起一股戾气，白枝如梦初醒般，上前大力砸门：“开门！什么叫多余的事情，什么又是分内的事情，你们这样做会死多少人知道吗？！”
白枝简直难以置信。
她猜到容灼或许知晓这次瘟疫的源头，但是她却没猜到，他竟然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投毒暗害。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是觉得那些人死得蹊跷。明明身上有瘟疫的症状，却在没病发的时候死亡，身体中带着莫名的毒素……
白枝大概知道了，为什么瘟疫会这样大面积的感染了所有人。
就是因为，人们只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中毒，而非是瘟疫，便疏于防范。
十三还在门外冷声警告着她，让她不要不识抬举，徒惹事端。而门里的白枝却捏紧了手臂，重重一拳挥在木门上。
“容灼，你他妈会后悔的！”白枝第一次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
三日后，投毒的消息下传全城。
容府就地正法了凶手，惶惶不安的百姓终于定下心来，重新上了街，在一场乌龙后，恢复了正常生活。
“你们在哪找到东西，我当初明明去检查过水源。”隔着房门，白枝问监视着她的十三。
十三好心情的回答了她。
“河底？怪不得。”白枝冷笑一声，“告诉容灼，沧州城的百姓，都要完了，你们自以为是，将害死整个沧州城的人！”
十三收敛起脸上的笑，一拳砸在了门上：“臭女人，闭上你的嘴！”
白枝不怒反笑：“你也是医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东西从河流源头而来，人们除了喝水，还会在里面浆洗，会拿来浇灌……如果那只是单纯的毒，如今应该也好了，可是现在外面，还在继续死人吧？”
女子的语气笃定。
十三瞳孔微缩，嘴角弧度也随之凝固住了。
白枝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锤在他的脑子上，他竟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
这些天，主子还在命十七继续追查原因，没有声张此事，然而如今全被这女人说中了！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回去劝劝你那好主子早日封城，免得有人跑了出去，让更多的地方遭殃！”果然，女子一语成谶。
半个月后，沧州疫情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