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医女的救赎（14）
趁着林霜音怔愣的间隙，白枝将那支海棠别在了她的鬓角。
“鲜花赠美人，我瞧着霎是好看。”白枝退开来，轻笑夸赞道。
她举止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明明是个女子，林霜音却又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无他，她只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直白赞美的话，那些世家公子夸人都是十分委婉君子的。
“你、你一个女子，怎的将这种轻浮的话挂在嘴边！”林霜音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是瞧着对方真挚的笑意，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小气。
“这有什么，世人皆爱美，我只不过是将真心话说出口罢了。”白枝还是那套说辞，“大大方方的欣赏美好的事物，就如同刚才姑娘大大方方和心仪的男子表达心意一般，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羞耻的。”
提起容灼，林霜音的神色不由得一黯。
“你果然……”听见了。
林霜音脸色青青白白，手中的手帕都快被绞碎了。
白枝却上前按住了林霜音的手：“姑娘，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
林霜音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猛然抬头看她：“你！”
但见对方的眼神清明，不掺杂任何杂念。
“因为喜欢，所以不由自主想来安慰，所以姑娘，既然被不喜欢的人拒之门外，那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别让喜欢关心你的人伤心。”
白枝微微歪头，神色认真。林霜音心中微动，那些原本被男子拒绝的苦闷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安慰到了。
“对啊。”白枝点点头，赞同她说的话，抽出怀中的手帕递给她，“所以，别哭啦，美人落泪，我也很心疼的。”她打趣道，满目轻盈的笑意。
林霜音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笑容感染，接过她的手帕擦了擦眼睛：“谢谢。”
能在这里被一个才认识的人安慰，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可是林霜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被安慰到。
白枝摆摆手，把自己的那块木牌重新往树上一扔，对她道：“我也该走了，希望咱们下次有缘再见。”
林霜音点点头，和白枝一前一后走出了拱门。
而树上的层层叠叠的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落下来一个蓝色锦衣的男子。
只见他手中捏着一块木牌，额头上被起了一个红包：“嘶，这丫头力气倒是不小。”
抬手看了一眼那木牌上的名字，男子唇边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原来叫“谢白枝”啊，那张嘴倒是像似的……他听说容家前阵子请来的一名神医，刚好也姓“谢”，那日他似乎听见，她叫了那名男子一声“师傅”。
有意思。
*
“……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我两次，阿玉，你还说你不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对我无意，那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女人伤心的质问声隔着灰瓦红墙传过来。而墙另一边，却有一男一女互相凝着对方，一动不动。
白枝瞪着眼前的男人，听着墙外传来的话语声，只觉得牙酸。
她只是晚饭后来消食散个步，没想到尼玛就撞上了楚昭月向谢裘玉告白的场景。
她怎么忘了呢，不久前才见过容灼，那也意味这楚昭月也在寺里啊，不然这笑面虎怎么可能会出门。
“昭月，我已经说过了，我对你……只有男女之谊，并无其他绮念。”
谢裘玉的声音依旧是温柔而克制的，白枝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是何种淡然。
但是，他的内心真的如同表面那般淡然么？白枝不确定，只有楚昭月能替她验证。
“你撒谎！阿玉，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楚昭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当初为什么你为什么在我替你试药时那般紧张？为什么当日悬崖边那般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救我？为什么在我二表哥失踪的那些天我被噩梦吓醒的时候特意为我调制安神香……”
“昭月！”谢裘玉喝断了女子的话。
可是楚昭月仍旧不放弃，继续道：“那你告诉我啊，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楚昭月细数着谢裘玉对她的点点滴滴的关怀，桩桩件件让谢裘玉有些恍惚，差点都以为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人。
可是，他又想起了那日被他一剑穿胸的刺，想起自己徒弟说的话。
谢裘玉撇过脸：“昭月，我是个医者。”
医者仁心，这并不能代表他对她有特殊照顾。
楚昭月盯着男子的双眼，定定道：“我不信。”
谢裘玉面色复杂：“随你……”“是因为白枝么？”
“什么？”
“因为白枝不喜欢我，所以不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
“与她无关。”
“那日你们在房里的谈话，我听到了。”楚昭月坦言道。
谢裘玉目光落在楚昭月清丽的面上：“我……”
“我心悦你。”楚昭月打断了谢裘玉的话，看出了他眼中浮现的迟疑，趁机剖白心意。
“昭月。”谢裘玉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并没有回应她那句话，或许是楚昭月的表白来得突然又猛烈，谢裘玉眼中有震惊之色。
楚昭月如释重负般一笑：“或许你会觉得我身为女子，这样大胆向男子剖白心意的行径太过孟浪，但是我也只是仅仅想对你如此而已，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
说着说着，女子的眼中漫上一层水雾。
楚昭月转过头不让谢裘玉看她此刻的模样：“抱歉，我自幼这般惯了，不懂得遮掩自己的心意。”
谢裘玉从来没应付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楚昭月继续道：“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一下，我也很好的，不是吗……”
她带着哭音的请求很难让人拒绝。
都说眼泪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白枝偷偷觑了一眼旁边静默的男人，只见对方放在腿上的手都捏紧了。
无声的“啧”了一声，白枝觉得，该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出场了。
“师傅，不要答应她。”清脆又镇定的女声从墙另一边传过来，令楚昭月和谢裘玉为之一怔。
楚昭月软绵的声音也不由得戛然而止。
任谁也没想到这时候会有生人出现，撞破本该冒粉红泡泡的表白现场。
白枝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靠着墙，声音有些难过：“师傅，不要答应楚姑娘，至少不要是现在。”
既然她没办法阻止楚昭月向谢裘玉靠近，那索性就把这一池春水打乱。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跟师傅说过，我和容灼，容二公子，楚姑娘的二表哥，有了肌肤之亲，在那日坠崖之后。所以，师傅，楚姑娘，求求你们，至少不要现在……”
白枝说得情真意切，可怜兮兮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本因为她突然出声打断告白的楚昭月几乎想立马出口反驳她撒谎，因为她根本没听容灼提起过，可是她猛然发现身旁的人仿佛如遭雷劈。
他信了？楚昭月不由得气愤的咬住了下唇。
心下一横，她伸出手要去拉谢裘玉。无论如何，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时候离开。
但是手指还未碰到男子的衣袖，他便动了。
墙外一阵疾步声，白枝转头看向同样和她听墙角的容灼，无声动了动唇：还不快走？
容灼原本惊怒的目光凝住了，心中迅速作出了计较，命令十七将他带离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