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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医女的救赎(10)

    白枝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将药碗放到了床头柜子上,白枝也没跟容灼多说话,就坐床边盯着他。

    容灼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能活着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最后关头没有见死不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卦,但也没再拿话去刺人,很配合的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多谢。”男人脸色苍白的将碗放回了柜子上,神色淡然道。

    白枝惊了。容灼这屈能伸的态度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她丝毫不怀疑等救援的人来了,容灼就会立马倒转态度,命令他的侍卫把她剁成肉酱。

    现在他这算是审时度势,暂时不跟她算水潭里那笔烂账?

    白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男人,而后者也在审视她。

    最后交错的视线没分出个结果来,白枝也选择退一步与他和平共处。

    反正她现在知道了他是神泪的拥有者,也没办法真的对他做什么,反而要竭尽全力护着,真是憋屈啊。

    白枝对外谎称两人是遭了山贼的夫妻,所以晚间两人睡在一间房。

    容灼后背伤重,修养了两天。

    两天后的深夜,原本紧闭着眼的白枝毫无征兆倏地睁开了眼。

    她侧头望向了睡在身边的男人,仔细聆听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后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想到容灼立马给了反应,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你想做什么?”

    黑暗里,容灼紧紧盯着身侧的人,低声问道。

    白日里她就在暗示他晚上不要熟睡,在打什么主意?

    白枝拿出白天早就收拾好的草药包袱,往身上挎:“该走了。”

    依照容家寻人的速度,两天也差不多该到了,现在却迟迟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行动受阻。

    那日黑衣人来势汹汹,而反观容灼当时那游刃有余的模样,想来这刺杀是家常便饭了。

    如果那派出刺的人不傻,肯定也会派人来确认他是死是活。

    再耗下去到时候来的是刺还是救援,就未可知。最重要的是,到时候多半会连累这几户无辜的百姓。

    容灼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脸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等白枝伸手把他背在背上时,男人那凝重的表情才破碎了几分。

    “你在做什么?”容灼用手抵着女子的背部,排斥道。

    “嘘,小声点!你想把隔壁的大黄吵醒吗?”白枝合上门,压低声音不满斥责了一句。

    大黄就是那对老夫妻隔壁邻居养的一条狗。

    “走就走,放我下来!你这样成何体统!”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子来背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夜色下容灼的脸上火辣辣的,莫名的羞耻感席卷了全身,他只能外强中干的掩饰自己的尴尬。白枝本来箍着容灼的腿,见他竟然不管不管的挣扎起来,不由得怒了。这容灼平时不是挺识时务的吗?现在闹什么?

    伸手捏了一下他几处麻筋,顿时人就老实下来了。

    容灼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僵硬趴靠在白枝背上。

    “你做了什么?!”容灼咬牙切齿的质问。

    “让你老实点,动来动去我怎么走得快?”白枝也没什么好气。

    其实她更想说:你个残疾人能走个屁!

    但鉴于后面的话太扎心了,而容灼此人也太过记仇小心眼,所以她识相的没说出来。

    容灼表面不显山水,内心怄得要死。

    他长这么大,除了腿刚出事那一会儿,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受制于人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身下这个女人。等他出去了,他肯定一剑杀了她!如此想着,男人捏在女人肩上的手越发用力。

    白枝一边走,一边忍者男人的怒意,直到他的力气越来越重,她才忍不住道:“你是想捏碎我的肩胛骨吗?!”

    容灼闻言不怒反笑:“谁叫你胆敢自作主张?”

    “我若不自作主张,现在容府的人就该去那水潭里捞你的尸!那天我也是这么把你背进村子的,你怎么不说我自作主张?”白枝反唇相讥。

    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怼容灼。太气人,不识好人心!

    容灼哽住了,这时一股淡淡的海棠花梳头水的味道又肆无忌惮侵扰进他的嗅觉里。容灼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做出了极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去抓白枝的头发。

    “闭嘴!”他伸手扯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散发着海棠花香的女子青丝。

    “啊,容灼,你抽什么风!”白枝头皮一痛,手顿时松开了来,下意识去护自己的头发。

    容灼脚沾地后压根使不上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往后倒,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手上的动作未松,白枝也猛的跟着他栽下去。

    容灼的背部着地,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来,不出一会就染红了后背的衣衫。

    “松手,容灼,不然别怪我动手打伤患了!”

    “你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男人冷声道,竟又要伸手掐她的脖子。

    果然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白枝心头暗骂一句,反手就扯下了男人手,一口咬了上去。

    “嘶。”抽气声在夜里响起。

    衣料摩擦声剧烈,容灼伸手去捏女人的面颊迫使她松口…………

    一个时辰后。

    狼狈不堪的两人在一处山洞中架起了火堆,玄色的衣袍和脏污的白衫被搭在架起的树枝上,隔绝了两个愤怒发泄了一通的男女。

    “真以为谁稀罕背你似的,你死了没什么,还要带累无辜的人就真是罪大恶极了。”

    白枝拨了一下火,讽刺道。

    狗容灼非要在村外和她闹腾。

    “不过是几个百姓,死了就死了。”

    “是吗?那你现在就滚回村子里去啊。”

    “你!”容灼被白枝一怼,心头火气再度上升,然而他却耐着性子压下火气,冷笑,“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但迟早会杀了你。”

    聪明如容灼,这几日早就察觉到白枝的异样。即使她再生气,却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甚至仍旧要继续待在他身边。察觉到白枝似有所图的容灼也不再和她虚与委蛇。

    “好啊,看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毒死你!”白枝不甘示弱道。

    “是吗?你敢吗?”容灼继续冷笑。

    “那你就试试。反正容府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你死了,正好换你弟来做世子。”白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愣住。

    白枝说这话纯粹是想气一气容灼。

    毕竟据她所知,容灼表面看似是个风清云淡的佳公子,实则是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怎会屈居人之下。

    容灼为长,按理说应该是下一任世子。他也自幼跟着父亲在京城长大,但是却因为意外断腿,后被送回了沧州。明为养伤,暗则代表这世子之位极有可能换人来坐。毕竟,沧州不能出一位身有缺陷的掌权者。

    这些年世子之位迟迟未封,一来大约是沧州王想要看看容灼是否有恢复的可能,二来也是想看看容珩这个弟弟能否有超越哥哥的本事。

    因为委托者那一世沧州瘟疫,断腿的容灼深染疫病,无法出面安抚人心,容珩临危受命,站出来主持大局,后来转危为安,赢了民心,正式承了封。

    作为长兄的容灼虽与世子之位无缘,但最后也凭着一身本事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

    现下,他应当也还是属意那个位置的,但是因为腿伤,所以不得不养精蓄锐,收敛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