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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金丝雀(2)

    直到次日,医生再次来给她换药输水时,她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挡住了那根要扎下去的针头。

    医生被吓了一跳,一脸防备的看着她,似乎在担心她会突然暴起伤人。

    “这是什么?”

    白枝紧盯着那针管里的液体,开口询问,想以此来引起话题。

    但由于多日未曾开过口,这一张嘴,声音嘶哑得难听,甚至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气若游丝的虚弱。

    “……我记得前几天并没有多出这剂药来。”她如今连抬手都觉得费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手臂上的旧针孔疤提醒着她应该注意一些。

    况且她也只能通过这医生来传递一些消息了。

    那天晚上的男人迟迟不肯出现,要是等她身体痊愈,可能就更没人会来了。

    医生似乎很惊讶听到她这番问话,面上虽无表情,但是眼中流露出的诧异有如实质。

    “是营养液。”他答道,“季小姐,你应该清楚,不注射它,你这种情况会很危险。”

    医生话音刚落,面前的女人就收起了那刺猬般防备的表情。

    叹了口气,给她将营养液注射进体内。

    收拾好托盘准备出去时,却感觉医袍一角被人扯住。

    他转身,见躺在床上的人跪坐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道:“医生,我觉得我生病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语气很严肃,表情也很正经,差点让他以为她已经断定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一般。

    见鬼。

    *

    “抑郁症?”

    “是,白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我给她做了一个全方位检查。特别是精神方面,这是结果。”

    二楼书房内,偌大的办公桌前,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家庭医生将几页病情报告纸往前一推,面容严肃。

    男人皱着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暗沉如水。他也听闻这几天她的反应又开始变得反常。

    “脑震荡,会影响人的记忆?”

    “季小姐之前撞伤的是脑袋,加之又磕到了门上,这很难说。况且……”说话的人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措。

    “况且她之前本就有精神类的疾病,人一旦长时期脱离正常社会,很多心理疾病极易频发。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几个月前她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很不对劲了,拒绝饮食成了常态。”

    “那……”

    “少爷,季小姐在砸门。”

    家里照顾起居的张阿姨在门外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枝喊不了人,喉咙没办法承受她的折腾。屋子里除了床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东西,或许是在防备她用来砸人。

    思来想去,她只有用手上的金镯子砸门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了。

    门被砸的哐哐响,直到耗完了那点仅有的力气,才终于见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

    “季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看起来好像是负责照顾她的,只是也不靠近,只恭恭敬敬站在门外,低顺着眉眼,语气温和的问她。

    “水,饭。”她有气无力的扶着门,脚上的链子让她再前进不得半步。

    她很饿,嘴巴也干得厉害。

    她没想到对方把她“金屋藏娇”,居然连吃喝都不给,每天定时来打营养剂。

    差评!就见过哪家金主这么抠的,这过的什么惨日子!白枝内心疯狂吐槽。

    很快一份清淡的营养粥送了上来,白枝风卷残云,吃得一碗见底。结果很不幸的,晚上她开始上吐下泻了。

    趴在马桶边,白枝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这次任务还没有开始她就要先凉了。这具身体,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迷迷糊糊间,有人从卫生间外走了进来,抱起神志不清的她。

    而白枝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呢喃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似是委屈,又像是不经意的抱怨,总之引得来人身体微僵。

    下半夜,白枝从模糊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先是看见了头顶熟悉的吊灯,然后又感受到右手一阵温热,似乎正被包裹在热物之中。

    目光一转,就看见床边坐着一名肩宽腰窄的男人,正用热毛巾一点一点的在给她擦拭手指手背,鸦羽一般的睫毛在面颊上投出一小方阴影。房间静谧得落针可闻。

    “苏余?”白枝试探开口,手却在话音刚落时条件反射,迅速从男人手中抽出,缩回被窝。

    但见男人擦拭的动作一停,眼睫一抬,沉沉的目光向她压来。

    室内刚升起的温情片刻即无。

    “是我,怎么,不认识了?”

    男人一开口,声音如同大提琴琴声一般,带着几分沉稳,温和。当然,如果他此刻表情不染阴郁的话。

    “或者,这次你又忘记了什么?”

    白枝并不管他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反而是低头微微思索了半秒,开口:“自然是认识的……把我关在这里的混帐嘛。”

    面上带出一个和他同款的讽刺微笑,瞅着他左眼未完全消下去的淤青:“是吧,前几天喝醉的酒鬼,差点在这张床上和我睡了的苏、先、生。”

    似乎看习惯了她发疯咒骂他的样子,现在突然一脸笑眯眯用软刀子刺人的女人反而让苏余有些小小意外。

    不过这几年他并没少面对她失态的模样,心里倒是对白枝这一点点改变平波无澜。

    只是在听她提到“睡”字时,苏余眸子里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闪过,随即又沉寂下去。

    或许是身体折腾太久的缘故,白枝也懒得和他针尖对麦芒的叭叭,而苏余也并不打算多待,起身带着洗脸盆要走。

    下一秒女人却突然坐起身,伸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裤子。

    时机有点不对,但可以稳住。白枝尽力崩住自己的脸色,面无表情道:“我要吃饭,不是现在,苏余。”

    她以后也要吃饭,顿顿都要,一顿都不能少。但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哦。”

    回答她的是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

    令白枝生出一种想要挠花他脸的冲动。

    这人怎么会是这个死样子,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