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商贾,更别提收取贿赂了。
可是他毕竟在朝中为官多年,府上多少还是有些钱财的。
之前他在大殿上公然哭穷,现在又在他府上搜出许多钱粮来。
这不是刚好坐实了这个罪名?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了。
不过好在,他府上的财报大都被藏在隐秘之处。
整个府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吴硕也是眉头紧皱,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募捐之时公然站出来哭穷,没想到竟然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藏的够深了。
就在两个人犹豫之际,贾诩已经得到了何太后的指示,派人去搜查种辑和吴硕的府邸。
朝堂之上陷入到了寂静的等待之中。
即便,他们都知道等待的结果会是什么。
在朝中为官数十年,谁的府里能没点家资,谁的底又能是真正干净的。
没有任何人是经得住差的。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怪就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这个董天,年纪不大,但是心思之深沉还要胜过董卓一筹。
最为明显的一点是沉得住气。
若是上次组织募捐的人是董卓,见到那般情况定然是暴跳如雷了。
但董天却能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现在才爆发开来。
而这一爆发,就不会留任何的余地。
此子,非寻常人啊!
怪不得,董卓能这么放心将偌大个基业交给不过十七岁的董天一手打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终于奉命去搜查的兵卒回来了。
“报!”
侍卫长快步跑了进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陛下,太后,末将奉命前去搜查种辑、吴硕二位大人的府邸。”
“在其府内发现大量的金银、珠宝,粮草至少有数万担之多。”
“陛下,太后!人赃俱获!”
李儒对着何太后拱了拱手,然后对着种辑、吴硕道:“你们二人还不认罪?”
“陛下、太后!”
“冤枉!冤枉啊!”
“老臣是被冤枉的!”
种辑、吴硕面色大变,他们府上是藏了不少钱粮。
可是也没有这么多啊!
这摆明了诬陷!是诬陷!
然而何太后却是一言不发。
“司徒大人!您说话啊!”
“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您了!”
种辑、吴硕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司徒王允的身上。
司徒王允位列三公,德高望重,尤其与何太后联系甚秘,说不定可以救下他们一条命。
更重要的是,他们与王允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差。
他相信,王允是一定会为他们说话的。
但是自始至终司徒王允都未曾吐出一个字。
“陛下、太后,收取贿赂,贪赃枉法,涉及数目过大者,按律当斩!”
贾诩站了出来适时地补了一刀。
既然要诬陷,自然会做全套。
早在之前,他和李儒便已经买通了种辑、吴硕府上的下人。
将这些“赃物”放到了他们府上。
就等着何太后派人去搜查。
现在是人赃并获。
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种辑、吴硕面色发白,磕头如捣蒜,说着冤枉,求何太后严查此事。
何太后见状,心里有些不忍,迟迟下不了决定。
下方,董天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毕竟是个妇道人家,优柔寡断……
不过这样也刚好让何太后在保皇党心里的身份坐的更稳些。
这恶人,就由他来吧。
也趁机好好敲打敲打朝中的这些大臣,告诉他们这洛阳到底是谁做主!
只见董天直接从百官中站了出来,神情冷峻,并未对着小皇帝和太后行礼。
直接在大殿里大喝了一声,“来人!”
下一个瞬间,在大殿外,数十个披坚执锐的兵卒闯了进来,站在了董天的身后。
大殿上,小皇帝神色一变,快步跑到了何太后的身边。
这一幕让他回想起了记忆中,那极其深刻的一幕。
朝中百官有惊诧者,有愤怒者,有后怕者,有庆幸者。
但是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胆敢站出来,说一个字。
董天冷冷地道:“身为朝中重臣,利用手中权势,谋取私利,收取贿赂,罪大恶极。”
“拉下去,斩!”
一声令下,身后数十个兵卒直接走上前去,两个人一人一边,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就给提了起来。
种辑、吴硕色厉内荏地大喊着:“我乃是大汉老臣!没有陛下的命令你嘛呢谁敢动我!”
“陛下!太后!救救老臣!”
“我是冤枉的!”
……
凄厉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董天这才回到可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朝中百官看向董天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和畏惧。
没有一个人再敢因为他的年纪,小觑他分毫。
此事办妥,李儒又站出来,旧事重提。
“陛下,太后,臣以为昨日募捐数目过少,不足以填补空缺,募捐之事还应继续。”
“这……”
朝中百官脸上带着十分不情愿的神色。
有了之前种辑、吴硕的教训,再也没有一个人干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担让他们主动站出来募捐心里又十分不忍。
这无异于是在割他们的肉啊!
这时,发须花白的司徒王允站了出来。
立刻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王司徒是朝中老臣了,身居高位,德高望重。
昨日便是由他牵头让朝中文武百官免受一番损失。
今日难不成还敢那般行事?
这董天可不好对付啊。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人甘愿去试董天的底,他们十分乐意。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们却忽然怔住了。
他们听见王司徒道:“陛下,老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有理。”
“百姓秋收情况不好,应当适当免除税收,空缺应当由朝中大臣带头募捐来弥补。”
“老臣愿捐出半数家财,以补空缺!”
话音刚落,群臣还没有反应过来。
同位三公的杨彪便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杨彪也愿意捐出半数家财,上报国家,下为百姓!”
“臣等亦愿捐出半数家财!”
又有数名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
大殿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群臣怔怔地看着王允、杨彪等一众大臣,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半数家财!
以王家和杨家的实力来说,那可是相当大的一股财力了!
王司徒和杨司空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是不愿意,怎么今日就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竟然还主动站出来捐出一半的家财。
董天神色平静。
一半的家财么……
倒也马马虎虎。
今日的表现也像是个识时务者。
便暂且留下这条命吧。
“好!”
“杨司空和王司徒一心为汉,一心为民,哀家心中甚慰。”
何太后是适时地开口道。
声音清脆,如同冰块碰撞搬清亮悦耳。
却又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威严。
略微顿了顿,何太后又道:“王司徒和杨司空已经做出了表率,那你们呢?”
问的是还未发声的百官们。
这……
百官都是一脸肉痛的表情。
三公中的王司徒和杨司空都直接捐出了半数家财。
他们自然不能如同昨日那般敷衍了事?
种辑和吴硕的教训就摆在眼前,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得,干脆花钱消灾算了。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
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于是一个个忍着内心的剧痛,如同王允、杨彪一般拿出了半数家财。
董天从头到尾没有发一言。
可是一切都如同谋划中那般平稳发展,没有出任何的意外。
在朝中百官不甘不愿的情绪中,募捐慢慢结束。
经历了之前那般不愉快的时,也都没有再议政史的兴致,很快便草草退朝了。
走出大殿,几个与王允有些私交的老臣小布跑过去询问情况。
“司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半数家财……难道是那董天胆敢私自胁迫大人?”
王允轻轻撇了这几个老臣一眼,斥责道:“老夫募捐是为国为民,是为了天下百姓,岂容你们如此玷污!”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
几人不解,为何王允会忽然之间发了这么大的火。
“哼!”
王允直接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只剩下这几个老臣在风中凌乱。
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走出宫门后,司徒王允和杨彪在一个私密的转角处停下,共同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里,身居高位的两位三公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隔了一会儿,杨彪忽然开口道:“司徒大人,我们与太后之间的密信董天怎么会知道?”
“按理来说,这根本不可能啊。”
“那密信的内容只有,你、我、太后三人知情。”
“太后乃是陛下生母,自然不可能背叛。”
“那……”
不由得地,杨彪看向了王允,目光也有些锐利。
是的,他怀疑是王允泄密的。
他前段时间得到了消息,王允将自己的义女送给了董卓之子董天当小妾。
不过多久便发生了消息泄密的事。
“你是在怀疑老夫?”
王允冷冷地撇了杨彪一眼,“老夫一心为汉,岂会去助国贼!”
“不敢不敢!”
杨彪哂笑,“在下哪里敢怀疑司徒大人。”
嘴上这么说,然而内心的怀疑却丝毫不减。
唯一不缺定的不过是没有切实的证据罢了。
王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叮嘱道:“日后一切行动都要小心,你我的身边定然出了奸细。”
“而且还一定是极为亲近之人!”
杨彪点了点头,笑着道:“多谢司徒大人担心了。”
“嗯。”
王允拍了拍杨彪的肩膀,走下了马车。
马车内,杨彪原本带着一丝笑容的脸上却慢慢地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满朝文武尽数散去半数钱粮,今年税收减半。
消息一出民间彻底沸腾了。
首先便是富甲一方的地方乡绅,忍着内心的肉痛,十分懂事地拿出了府上半数的积蓄。
不懂事不行啊。
就就连贵为三公的司徒王允和司空杨彪,那么多的朝中大臣都大出血了。
他们还能独善其身?
看不见种辑和吴硕的下场么?
然后就是地方上的百姓。
税收减半.
这对他们而言,可是个好消息。
许多人也落下了心里的石头,
总算是不用再发愁了。
朝堂上的种种,与之前一般宣扬了出去。
在民间有了极大地反响。
栈里,酒楼里,茶肆里,大街小巷里,几乎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听说了么?侍中种辑和议郎吴硕收取贿赂,被斩首了!”
“这等奸佞就得杀!除了迫害我们老百姓什么也不会,若是人人都像镇国大将军就好了。”
“镇国大将军可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嘿!要我说还得是司徒王大人,之前募捐的效果如何,大家也都清楚,可是这次为什么就行了呢?”
“还不是王司徒带头直接捐出了半数钱粮,起了带头作用?”
“要我说,镇国大将军提出捐募,一心为民不假,但王司徒才是在这件事上一锤定音的人!”
“是么?我怎么听说第一次募捐,王司徒带头捐了五百担?”
“这……这是因为……”
众人哄堂大笑,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些愉快的气息。
民间本就对董天极有好感,再加上李儒、贾诩有心的推波助澜,直接让董天的声名上升到了一个。
人人提起董天都要赞不绝口,竖起了拇指。
很快,这些事便不仅仅限于司隶和并州二州之地,慢慢地流传到了其他的州郡。
一些原本对董天和西凉军大有偏见的人们通过这件事也都转变了几分。
而此时,被数万百姓称赞的董天却还埋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日夜操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作为整个西凉势力的实际掌控者,偌大个基业摆在这里,自然无法再向之前那般。
什么?
董卓为什么可以?
那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提他负重前行罢了。
再者,如今西凉军的势力远非数月之前可比。
一个李儒已经解决不了这么多事了。
想当甩手掌柜,董天起码还需要一个张良、刘墉一般的人物。
可那样的人物可遇而不可求啊。
所以暂时地,董天还是摆脱不了这繁杂的政务。
当然了,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
在粮草的事解决完之后,他便向外发出了求贤令,广邀天下能人异士为国出力。
在董天如今的盛名之下,消息一出便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大汉十三州,几乎处处都有读书人不辞劳苦和路上的奔波,往洛阳进发。
……
徐州。
在一片叶子微微有些枯黄的竹林间,三位儒生正聚在一起对弈,饮酒,不亦乐乎。
站在一旁的是徐州广陵郡太守,赵昱。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宽大、褐色的衣衫,腰间佩剑。
面色发黄,留着两撇胡须。。
手中拿着一个大小适中的酒葫芦,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眼睛紧紧地盯着棋盘,看到妙处时,不禁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正在对弈的两人。
其中一人穿着白色锦衣,环佩叮当,带着一丝贵气。
面白无须,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此人名为陈琳,字孔璋,颍川望族陈氏之后。
他手持白子,落子如飞,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一般。
另一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衣。
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经斑白,为其增添了几分沉稳和沧桑的气息。
方脸,气度儒雅,名为张昭,字子布,徐州名士。
手持黑子,不急不缓,沉着有度。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不一会儿,棋盘上已经落满了棋子。
黑白纵横,犬牙交错。
看似乱做一团,其实每一处都蕴含着凶险和玄机。
到了最后,就连落子如飞的陈琳都犹豫了。
立于不败之地,容易。
难的是怎么才能胜!
啪!
白子落地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陈琳落下一子,眼眸之中蓦地迸发出一丝精光。
这一丝精光,锋芒毕露,似乎能直插人心!
“赢了!”
随着这一子落地。
赵昱猛然双目一凝。
变了!
棋盘上,原本难分难舍的局面随着这颗白子的落下瞬间改变。
被黑子切割地支离破碎的白子忽然连了起来。
如同一条巨龙一般,要将黑子吃掉。
“妙!妙!妙啊!”
赵昱赞叹道。
眼睛却仍然在怔怔地看着棋盘。
仿佛还未从这手妙棋中走出来。
对面的张昭一只手捻着黑子,眼睛盯着棋盘,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片刻之后。
啪。
黑子落地。
赵昱眉头微皱,看了张昭一眼,有些疑惑。
这可不是什么高招啊。
陈琳轻笑:“自寻死路。”
白子落地。
瞬间两颗黑子被吃下。
真正高手的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两子算得上是很大的差距了。
然而张昭面容不变,淡淡地道:“未必!”
啪!
黑子落地!
陈琳瞬间双目一凝。
旁边观战的赵昱也猛然瞪大了眼睛。
脸上的惊讶之色,比先前还要更甚几分,喃喃道:“以退为进……好一招以退为进!”
“虽然损失了两颗棋子,但是原本的一潭死水却也随之活了过来,只置于死地而后生!”
“妙!妙!”
陈琳怔怔地看着棋盘久久未语,落子如飞的他沉吟了许久才长长地突出一口气,有些不甘地苦笑道:“不必再比了!”
“和棋!”
赵昱鼓掌称快,大笑道:“二位贤弟皆是世间奇才,此番对弈棋逢对手,精妙绝伦,愚兄真是叹为观止啊!”
“孔璋兄棋艺精湛,在下佩服万分。”
张昭拱手道。
“哪里哪里。”
“子布的棋术胜过我百倍。”
陈琳叹了一口气。
张昭笑着推辞。
陈琳是一个骄傲的人,向来自负学问。
陈琳是一个骄傲的人,向来自负学问。
对于棋道更是尤为热衷。
可是这么多年来在于张昭的对弈中他却从未赢过,也未败过。
几乎都是以和棋结束。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认为双方是在伯仲之间。
但随着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感觉到了张昭的深不可测。
在棋局上,无论他用处了怎样的妙招,张昭都能找出应对之法。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自以为是,别开生面的妙招都是对方心中已经预料知道的结果。
尤其是刚刚的那一式,置于死地而后生。
若换做是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但是张昭不仅想出来了,而且应对速度,反应的时间还与之前一般无二,不急不缓。
这种游刃有余,智珠在握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由感到可怕。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自谦了!”
赵昱笑呵呵地拉着陈琳和张昭的手,“走,棋下完了,喝酒去!”
“好!”
陈琳笑到:“下棋我不是子布的对手,喝酒我可最在行!”
于是三人收拾棋盘,大笑离去。
远离了带着枯叶的竹林。
三人来到了赵昱的府上。
赵昱在徐州牧陶谦的手下任广陵郡太守。
府上自然不会差。
精致的园林之中,一片郁郁葱葱。
所种花草树木,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胜在雅致、别有一风味。
三人坐在一个凉亭里。
一张光洁如玉的石桌上摆满了酒肉。
“许久未见,今日得以相聚,我心甚为欢喜,来干一杯!”
赵昱拿起酒杯,笑道。
陈琳和张昭也都拿起了酒杯纷纷一饮而尽。
“真是痛快啊!”
“还记得上次相聚之时,灵帝尚且在世,十常侍祸乱朝堂,黄巾反贼趁机造反,到了现在灵帝不在了,十常侍死了,黄巾反贼也不复当年的嚣张气焰,只剩下了少数几支余孽。”
赵昱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唏嘘。
“只是,这天下比起当初,却又更乱了几分……”
“呵呵,今日是我们好友相聚的大好日子,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陈琳呷了一口酒,眼眸有些锋锐。
他淡淡地道:“如今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诸侯林立,彼此摩擦不断,早晚有一天会完全爆发开来。”
“这对国对民是不幸,但对我们而言却又是万幸。”
“自古乱世出英雄,正是你我读书人挥斥方遒,大展宏图之时啊!”
张昭与赵昱皆是眼神一闪。
赵昱笑道:“说的好!”
“如今这个乱世,对于我们来说可正是扬名立万,名留青史的最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
“若是把握地好,我们未必不能成为如管仲、乐毅、张子房那般人物!”
“但是,在下以为成与不成,除了与自身能力相关之外,还有一点也不容忽视。”
说到这里,他忽然戛然而止,喝下一杯酒,笑着看着陈琳和张昭。
陈琳没有什么犹豫,脱口而出:“你说的是明主?”
“然也。”
赵昱点了点头,笑道:“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们想要一展心中抱负,自然得择一明主。”
“不知在你们心中,当今天下,哪几位才是真正可以托付的明主?
张昭仍然在自顾自地喝酒。
陈琳笑了笑,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元达兄以为呢?”
赵昱道:“你们看我主陶谦如何?”
“坐拥徐州一州之地,兵多将广,在天下诸侯中势力不弱。”
“为人也宅心仁厚,善待百姓,可是一方明主?”
今日他约这两位来此,除了喝酒,下棋,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
那就是他的主公徐州牧陶谦招揽人才。
当今天下乱世已现,收揽兵力,扩张势力当然重要。
招揽人才也一样必不可少。
张昭本就是徐州人。
陈琳是避难来到的徐州。
这么两位大才,又是他的好友,他怎么能不试着招揽一番。
陈琳呷了一口酒,道:“陶州牧性格暗弱,并无称雄天下之志,非明主也。”
一直都在喝酒的张昭趁机补刀:“孔璋说得对!”
“这……”
赵昱脸色一僵,就像是被噎了一下。
这俩家伙,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首先陶谦是怎样的人他本就十分清楚。
若是生在盛世,必定是造福一方的好官,但若是生在乱世,他性格上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是个贤臣,却非明主。
只是,陶谦对他甚厚,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弃之而去了。
另外,人各有志。
陈琳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在陶谦的手下,陈琳再被重用,也只是在一州之地上施展抱负。
而陈琳想谋取的是天下。
还有那个张昭。
虽然看上去儒雅谦逊,实际内心可要高傲地很呐。
真不知道究竟什么人,才能被他选中。
略微顿了顿,赵昱又道:“幽州的公孙瓒勇武过人,极善用兵,手下一支白马义从纵横边疆无人能敌。”
“此人可算得上明主?”
陈琳笑着摇了摇头,“乱世争雄,公孙瓒还差点。”
张昭喝下一口美酒:“可守国门,御外敌,但非明主矣。”
陶谦不行,公孙瓒也不行。
接连被否定让赵昱不由眉头微皱,道:“南阳袁术,四世三公,兵多粮足,此人总算的山得上是明主了吧。”
陈琳更是不屑,道:“袁术此人好大喜功,志大才疏,虽居福地,却不能尽其用,这样的人如何称得上是明主!”
张昭轻笑道:“冢中枯骨耳!”
“那你们说,谁才配得上是当世明主?”
赵昱有些坐不住了,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任务才能入了这两个目高于顶的家伙的眼。
陈琳淡淡一笑,“我心中的明主,自然要胜过公孙瓒、袁术、陶谦之流。”
“谁?”
“当今一十八路诸侯盟军盟主袁绍,袁本初!”
陈琳沉声道:“袁本初四世三公,声名显赫,向来都有英雄之名,乃是当世第一雄主!”
“袁本初……”
赵昱沉吟片刻,道:“袁本初乃是当世之翘楚,倒也是个好去处。”
“想来以孔璋贤弟的才学在袁本初的手下定然会大放异彩的。”
陈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却听见张昭笑了一声道:“当世第一雄主?”
“恐怕不见得吧。”
陈琳眉头一皱,“难道当世还有能与袁本初相提并论之人?”
“相提并论?”
“我所说的这人,更胜过袁本初百倍也!”
张昭淡淡地道。
“哦?”
陈琳有些不信,“不知道子布说的是?”
赵昱也看了过来,显然是对这个更胜过袁本初百倍之人十分好奇。
张昭半眯着眼,沉声道:“洛阳,董天!”
董天!
胜过袁绍百倍!
原来是他!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短短的一年间迅速崛起,成为天下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一个人物。
芒砀山救天子。
洛阳城外败吕布。
打退一十八路诸侯盟军。
并州之战坑杀匈奴八万。
官拜镇国大将军,灵武候!
威名赫赫!
说这样的一个人胜过袁本初百倍,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是之前无论是赵昱还是陈琳在提起天下明主之时,却都忽略了董天。
这不是因为董天声名不够,恰恰相反,如今的董天在民间威望甚厚,甚至已经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他们自然而然地越过董天的原因只有一个。
董天是董卓之子,西凉人。
而西凉人与世家大族可是向来不对付的。
所以,在听到张昭说出董天这个名字的时候,赵昱、陈琳两人皆是眉头一皱。
陶谦是一十八路诸侯之一。
袁绍更是一十八路诸侯的盟主。
可以算作是同一个阵营。
他们的死对头可正是西凉啊!
陈琳皱着眉头,“子布,西凉董卓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甚至要废帝立新这等篡逆之事!”
“董天是董卓之子,这样的人当是我们的大敌,又怎么能说是明主。”
“大敌?”
张昭看了陈琳一眼,轻笑道:“评价一个人究竟如何,不应太过片面,应该看他究竟做了什么。”
“自西凉军进入洛阳之后,对百姓一直是秋毫无犯,从不打扰。”
“司隶的百姓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富足。”
“你们最近可听说在民间传闻,董天在朝中募捐钱粮一事?”
“外能安邦,内忧百姓,这才是真正的明主。”
“我辈读书人,不该为名,不该为利,不该为名留青史。”
“我们要做的是造福苍生,造福百姓!”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与这相比,董天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又算得上什么呢?”
造福苍生,造福百姓……
陈玲、赵昱默然不语。
这何尝不是他们的初衷。
但是到了现在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了。
也许张昭说的是对的。
对于董天,他们仍然不能认同。
……
洛阳,董天府。
又是忙碌了一天。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历练,现在的董天已经熟能生巧。
不必劳累至半夜就能将事情办完。
但是这样的事,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做。
主要是嫌麻烦。
招贤令已经发出去有段时间了。
倒是也有一些儒生和所谓的名士前来相投。
但真正能看上眼的还真一个都没有。
不由让人感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句话不止是用来形容武将,形容谋士也一样形象。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难!
董天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肢。
“算算时间,又一个月过去了,试试运气?”
得到薛仁贵之后,又得到了玉米、土豆、红薯种子,算是一连抽到了两次好东西。
第三次呢?
带着一丝期待,董天将意识沉到了心神深处,打开签到系统,开始签到。
“叮!月签开启!”
“叮!签到得到两箱国酒茅台!”
茅台……
董天一怔。
这……该说些什么好……
想过抽到的东西可能不太好。
不过这给两箱茅台是什么意思啊……
他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在房间里出现的两大箱茅台。
与上次种子出现时相似。
一样的大大的木头箱子。
两箱。
董天走过去,打开木箱看了看。
装着茅台酒的不是映像中的玻璃制成的瓶子。
而是这个时代普通的陶瓷坛子。
坛子不大,大概能装下普通的茅台两瓶的样子。
一个箱子里又十坛。
两个箱子的话就是二十坛。
算作四十瓶茅台酒。
若是在前世的话,也值不少钱了。
但是现在么……
没用。
毫不气地讲,现在的董天根本不缺那点小钱。
他打开了一个坛子,顿时就闻到了一股香醇、浓郁的酒香,不禁口舌生津。
这熟悉的味道当真是许久未曾闻到了。
这个时代的酒,大都是米酒和黄酒。
看上去有些浑浊,泛黄,看上去像极了某种液体,极没有卖相。
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只有一丝丝的酒味,更多的却是有些并不好闻的酸味和涩涩的感觉。
总的来说,也就是比喝白水强点。
至少有个味儿。
但在军中和天下人的看来,这已经是天底下顶好的东西了。
不知道若他们喝过了茅台会作何感想?
董天一只手将坛子提起来,猛地灌了一大口。
香醇的酒香在刹那间充盈了他的整个口腔。
那种辛辣的,有些刺激的感觉顺着他的喉咙,流进了胃里。
只感觉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喝酒,果然还得是茅台。
董天不禁嘴角微扬,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
现在看来抽到这两箱茅台倒也不错。
他又连着灌了几口,很快一大坛子已经见底了。
若是在前世,这么喝恐怕他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但是现在有霸王之力在身,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所以才能屹立不倒。
不仅不醉,反而感觉神清气爽。
他又拿了两坛子茅台,一只手提着一坛。
一边喝,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句诗写的好啊。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呸,茅台!
……
次日。
董天缓缓地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有些刺眼。
头有些昏沉沉的……醉酒睡觉的后遗症。
看来以后这酒还是得少喝。
“夫君,你醒了。”
在他的身边,貂蝉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向他打了一声早安的招呼。
少女身姿修长,挺直,露出一丝淡淡而可爱的笑意。
尤其可以明显看出,比起刚刚来到董家时,表现得没有一开始那般隐隐带着畏惧。
肌肤红润而又艳丽,显然睡得还不错,睡眠质量挺好。
董天轻轻起身,不由下意识伸了个懒腰,貂蝉见状,下意识就要起来服侍,却被董天阻止了。
他独自一人起身,走出房门。
以为很晚了,其实也不过寅时。
简单地洗漱,收拾了一番,打算照例去军营巡视一番,然后再去批改公文。
没想到刚刚要出门,就听到府内的下人过来传话。
说是蔡邕蔡老爷子,也就是董天的准岳父约他中午时去府上一会。
原本就没什么要紧之事,所以他答应了。
快到中午时,董天从军营出发赶往蔡府。
半路上,没忘记去府上带了两坛子茅台。
上门么,总要讲点礼数的。
这个时代的文人,一爱琴棋书画,二爱风花雪月。
蔡邕甚为当代知名的大儒,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府内更是有着让天下儒生都艳羡不已的藏书、名画。
这些,董府上自然也有。
但与蔡邕府上显然是不能比的。
而风花雪月么……
考虑到蔡老爷子年事已高,不一定还行。
但饮酒至少还是可以的。
饮酒是情怀,是豪气,是雅事。
而茅台又是酒中极品,用来送礼刚刚好。
走到蔡府大门前,早已经有府上的管家恭候多时。
“小人拜见镇国大将军!”
“我家老爷命小人在此等候将军多时了。”
管家恭敬地道。
“嗯。”
“带路吧。”
董天点了点头。
然后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蔡府。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
如涓涓的小溪流淌在山间,如同山涧泉鸣,环佩铃响,如泉水叮咚,如走马摇铃。
令人心旷神怡,不能自已,从心底里升起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样的琴声,董天听过。
是在第一次见蔡琰的时候。
“昭姬……”
董天喃喃自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在府邸内湖泊的凉亭处,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正在抚琴。
长发垂肩,身姿婀娜。
虽远远地只能看见大概的身形,但那种端庄、古典、雅致之感却已经扑面而来。
看着她就仿佛置身在书群之中,充满着一种知性之美。
素手抚琴,仿若与周围的湖泊、凉亭融为了一体。
清丽绝世,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美则美矣,却生不起任何的亵渎之心。
仿佛只需要在这里看着便够了。
董天看着远处的那一抹倩影,静静地驻留在原地,耳边是若有若无的琴声。
管家不敢打扰,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
直到一曲弹罢。
凉亭中的那一抹倩影站起身来,对着董天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琴离去了。
“原来她知道我在这里。”
“也许……正是知道我会来,所以才刻意在此等候吧。”
“可惜了,不能单独见面……”
董天淡淡一笑,示意管家可以走了。
在这个时代,男女有别。
成年男女之间,就算是已经定下了亲事的双方,在成婚之前都是不能随便见面的。
会被认为是不吉利。
单独见面更是世所不容。
这一点容易理解。
毕竟孤男寡女的,彼此又暗生情愫。
一个想要消炎,另一个想要止痒。
难免出事。
而古代偏偏对这些是最为看重的。
告别了蔡琰,董天在管家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蔡琰会时常用的园林里。
周围郁郁葱葱,明明已经到了初秋,但是所见之处还是一片碧绿。
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董天到的时候,蔡邕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在蔡邕的身边,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位大概四十岁上下,但是发须已经斑白,脸上带着浅浅的皱纹,气度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