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陆清萍耳朵好，怕是都听不清。
心里暖融融的。
至少，有个娃在等她，驱散了冒雨着紧密细雨带来的火气和凉意。
伸手摸摸他的头，“你先回屋睡觉，我身上有潮气，先去洗洗，明天再陪你。”
发现小新拽着她的衣服，她温声问道，“怎么了呀。”
小新抿抿嘴，“囡囡不舒服，她要妈妈。”
说话间，还小心地看了眼陆清萍。
他知道的，这不是他和囡囡的妈妈，只是爸爸的未婚妻，连爸爸也不是亲爸爸。
他不知道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是今天家里没人，囡囡好像很难受，他没有办法了。
陆清萍一听囡囡不舒服，也不想去烧水洗澡了，急忙跑上了楼，拉开了灯。
囡囡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脸色有些发黄，嘴巴也是红艳艳的，一看就是发烧了。
平时话都不会说，现在嘴里小声呼唤着，“妈妈、妈妈……”
她一伸手，囡囡软乎乎的手抱住了她的胳膊，用脸蹭着她的手臂，全身心依赖。
陆清萍心里软成一片，也不管衣服的事儿了，拿了块小毯子，抱着囡囡就往外冲。
她记得，这附近有医院。
就在出了大门，往南的一公里左右。
小新虽然胆小不说话，还是很聪明的，他摸出藏在床底下的手电筒，跟在后面追。
让陆清萍眼前的道路，好走了很多。
把囡囡送到医院，发烧到40度了，孩子还小，她拒绝了粗管针，让大夫给打吊瓶退热。
忙活完，这才问小新，“怎么回事？你姑姑呢，吴妈呢。”
小新抿抿唇，垂着头看地板，死活不肯张嘴。
陆清萍实在是看得着急，她故意板着脸，“你还学会忽悠人了，还说是等我，明明就是骗我的。”
这孩子，乖是乖的，就是性子温温吞吞的，回句话也不敢。
小新虽然对她保持距离，怀着警惕心，可这么多天日夜相处，对她也是有点在乎的。
见她板脸，就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的说道，“爸爸他们经常不回来的，爷爷也不在，姑姑昨晚和爷爷说了，去外地几天。只有……”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只有、只有你会回来。”
“这样啊……”陆清萍垂下睫毛，佯装失落，“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就想等我回来呢，真难过。”
小新脸色通红，低头不说话了。
所以，要是只为了等她，她就会不难过吗？
那他，以后都等她回家吧。
陆清萍只是逗他，让他放松点，方便再问问关于吴妈的事。
他的话语里，都没有吴妈的影子。
没想到他又不肯抬头了。
她实在是摸不清小新的想法，只能尽量温和的问道，“吴奶奶呢，囡囡生病，你和她说了吗？”
小新死死地把脸埋在胸前，像个鸵鸟一样装死。
吴奶奶说了，他和囡囡都是没爹妈的孩子，能不能捡回来吃饱穿暖，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要是真把自己当家里的孩子，作天作地的乱说话，那就是不要脸，是要被丢到街上去当叫花子的。
也不许他多说一个字，不然就会掐死他和囡囡。
陆清萍隐约猜到些什么，“吴奶奶会打你？”
小新身体更加僵硬，这种反应，陆清萍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看不出来，吴妈是这种虐待孩子的人，针对她就算了，连孩子也不放过，真是可恶。
还有傅家，也是有点问题，既然都收养了，也不多过问。
难怪小新胆小不说话，囡囡也迟迟不肯开口，不光是被吓到了，只怕是在家里也被恐吓。
她虽然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两个都不是她的孩子，她也是寄人篱下的，怎么出这个头？
伸手摸了摸囡囡的头，觉得没那么烫了，才说道，“小新，你也睡会儿，咱们天亮再回去。”
只是打个针，没有办理住院，按理说挂了吊瓶结束就得离开。
但她今天偏不走了。
上次吴妈擅离职守，被老爷子敲打了，也是不轻不重的。
看得出来，傅家人念旧情，不会轻易动吴妈这种老家庭成员。
这一次，怎么也得让傅家人看清楚吴妈是什么嘴脸。
傅家人都挺忙，把两个孩子丢给保姆，又是个坏心的，她非得要傅家人重视起来不可。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也看不得孩子遭罪。
没再继续逼小新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拍拍小床，“困了吧？过来睡觉。”
小新在她鼓励的目光中，走到了她的身边。
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和囡囡在一张床上，缩在床尾睡觉。
他确实已经很困了，陆清萍轻轻拍了他的背几下，就睡着了。
陆清萍关注着囡囡的情况，摸着她彻底退烧了，让大夫拔了输液管，这才趴在床边上休息。
醒来的时候，正对上囡囡的圆溜溜的眼睛。
她坐在陆清萍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陆清萍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抬手摸摸她的头，“还难受吗？”
囡囡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安静地缩在她怀里。
陆清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两个孩子去国营饭店吃早餐，粮食是之前傅喜乐塞给她的布票里夹的。
虽然不多，她和两个孩子吃顿早饭是够了的。
她和两个娃的国营饭店，喝着热腾腾的粥，吃着包子，听着充满烟火气的人声喧闹，傅尧这边都翻天了。
傅尧送了李双宜回家，又回去审讯昨天抓到的人，早上七点才到家，路过孩子的屋，发现里头没人。
想到两个孩子和陆清萍的关系好，也许去了她的房间，就去敲了敲门，门都没反锁。
陆清萍的屋里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晚上没回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
昨天在医院，遇到了之前盯了很久，却跟丢了的人，直接就实施抓捕，偏偏李双宜不知情，叫了他。
结果李双宜就被当做人质被抓走了，因为部署得比较严密，最终任务没有失败，也把人救出来了。
他没担心陆清萍，因为他在部署之前，就知道一时半会回不去。
托付了在医院的张默去把陆清萍送回家，而张默也一口答应了。
想到昨天闹得不愉快，以及这没动过的被子，他有些怀疑，张默有没有把陆清萍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