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武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大娘,这宋秋萍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们之前筛查过失踪人口,这人家丈夫都没来报案。您就因为没交货就怀疑她死了?”
邹琴心又叹了口气,“小宋呢,至少是有一个星期不见人。之前发现老是没看到她人,我以为她病了,专门去小邹家问过。他说是秋萍这都结婚一年多了一直没怀上,所以心里着急。她娘家给她找了个中医大夫,让她回去看看调理调理。我也就没当个事,但是这要货的上门,我就知道不好了。你们不了解小宋,这是个很倔的人,她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有头有尾的。之前有一次她病了,为了交货那是硬挺着高烧把花绣完的。这么一个人,她就算回娘家,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
陈果宁听完,和孙英武说:“大概的时间倒是对的上。而且这种绣花的活我知道,都是给出口的企业干的,对质量和时间要求都是很严格的,每批货的花色都不大一样。而且每个人绣花的风格不同,绣了一半的话,确实也很难让别人接手。所以企业都提前说好了,接了活就必须完成。如果耽误了时间,罚款是很厉害的。只是去看个病,没必要被罚款吧。”
孙英武也听自己家属说过,现在很多本地妇女都在干这个,听说虽然挣钱但是要求也很多。
“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去查查这个宋秋萍?反正这几天接到的线索这么多,也不差多查这一个了。大娘,她家具体是哪个村的,我们先去看看她是不是在娘家。”
说起这个,邹琴心摇摇头说:“我这人岁数大了,之前小宋说过一次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呀。对了,那个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果宁忽略掉她的问题,笑了笑说:“没事,我们自己查查。大娘,您觉得如果宋秋萍真的死了,谁最有可能杀她呢?”
邹琴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下定了决心说:“姑娘,你先给我说说,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说起这个,陈果宁和孙英武不由得回想起了褚法医那奇怪的尸检报告了。
自从把尸体带回来,也不用被害人家属签字了,褚爱民就对尸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毕竟那自杀的人总不能把自己埋别人坟里吧。
而这个尸检的结论,也颇出乎大家的意料。
之前就说女死者不是死于锐器捅刺或者钝器击打,经过化验呢也排除了生活中常见的毒素致死的可能。
死者的胸背部虽然已经开始腐烂,皮肤几乎都变成了黑色。
但是当褚法医打开她的皮肤组织后,能够清楚的看到大面积的皮下出血,死者胸廓处还有几处肋骨轻微骨折的情况。
所以褚法医认为,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创伤性窒息。
这个窒息并不是传统的掐颈之类的窒息,而是一种法医病理学上的特殊说法。
陈果宁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死亡原因。
孙英武当时就好奇的问:“你就别说这个专业术语,简单一句话,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褚爱民一摊手,“那简单来说就是被打死的。有人长时间对她进行殴打,造成了她上半身广泛皮肤、黏膜、末梢毛细血管淤血及出血性损害。因此引发的窒息死亡。”
想到这里,孙英武觉得还是不能对证人说太多,他看着邹琴心说:“大娘,这个具体的死因我们还在调查呢。那个,他们两口子夫妻关系怎么样?”
邹琴心一听她这么问,立刻就说:“你们是怀疑小邹?那不可能。他可是个好人,脾气那是顶顶的好的。无论是对小宋还是之前那个媳妇,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家里的家务他也会主动干,做饭洗衣服没有不拿手的。我们都说小宋算是捡到宝了。”
陈果宁对于情感关系,一向是不太相信这些外人的看法。
“大娘,那宋秋萍对邹兴汉是什么态度呢。你刚只是说邹兴汉对她好,那她的反应呢?”
“啊?她呀。我们私下都说她可能还念着之前那个呢。平时对小邹也都是淡淡的。有时候还冷着脸呢。要不我说她倔呢,小邹呀捂了这么多年也没把她的心焐热。我们那好多年轻的媳妇都说她不知道好歹呢。”
邹琴心说完,自己可能觉得这么背后说人家不大好,又找补了几句。
“但是我觉得小宋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毕竟那个才没了不几天家里就急着让她再找。这咱们女人都是重情义的,心里过不去也很正常。等以后日子久了,有了孩子了,慢慢就知道小邹的好了。”
孙英武听完说:“这倒也是。你原本年貌相当的对象,还是个当兵的,想想肯定就是个帅小伙。如今找个三十多的丧偶的,搁谁都得寻思寻思吧。”
陈果宁没有说话,自己想了一阵说:“大娘,邹兴汉在皮鞋厂干什么。既然怀疑他的妻子死了,我们总得先去找他问个话。”
“哦,他在办公室干。你们去可别说是我来报的案。万一人没事,不是显得我多嘴多舌的。”
“好的!一定为您保密。”
邹琴心走了以后,孙英武问:“你是怀疑她丈夫?”
陈果宁看着他说:“还是那句话,老婆死了,第一时间怀疑丈夫呀。再说了,是不是宋秋萍还得着落在他身上呢。”
把邹琴心送走以后,陈果宁和孙英武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直奔皮鞋厂,去找宋秋萍的丈夫邹兴汉。
结果在皮鞋厂门口差点和一辆出来的桑塔纳撞上,看对方连停都没停就扬长而去,可把孙英武气的够呛。
还是陈果宁劝了半天,他才消了气。
在大门口登了记,他们就直奔办公楼去了。
邹兴汉,今年其实是二十九岁,虚岁也算是三十了。
陈果宁和孙英武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蔫头巴脑拿着两个茶杯从厂长办公室里出来。
和正在走廊里找人的陈孙二人走了个脸对脸。
“同志,您好,请问邹兴汉同志在哪个办公室?”
听孙英武这么问,他惊讶的说:“我就是呀。你们是?”
陈果宁一听他就是宋秋萍的丈夫,忍不住打量起这个人来。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齐省男人,四方脸,小平头,五官平平,一米七几的个头,不算胖也不算特别瘦。
不知道是不是在办公室干杂活的原因,他整体透着一股子老实人特有的丧丧的气质,毫无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
孙英武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以后,邹兴汉的表情就跟见到了鬼一样。
急急忙忙把他们两个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低声问:“公安的人来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