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被穆松林说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奈的捂着脸说：“大哥，这个马蹄就是荸荠，一种南方的蔬菜。呃，算水果也行。比芋头小一些，可以生吃但是不建议生吃。有的时候容易感染寄生虫。因为口感清脆多汁没异味，很多时候都是剁碎了放在肉馅里。做狮子头之类的时候，有的店家也喜欢放，可以调节口味不腻人。”
孙英武听她说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你在他的呕吐物里看到了马蹄，所以你知道他在哪家饭店吃的饭?”
“对。他的呕吐物里有肉糜和马蹄。肉糜还有一部分是黄色的，一看就是被油炸过的。喝酒的人因为胃内的胃液被大量的酒精稀释，所以消化本来就慢一点。肉和荸荠又都属于比较难消化的东西，所以还能看得出来。不过也幸亏他晚上吃得东西不多，不然都混在一起神仙也不知道他吃了啥。”
陈果宁说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指着上面一个用圆圈圈起来的名字说：“荸荠这个东西本身不贵，但是想要运到咱们这里，运费还是比较高的。咱们县里来说，首先镇上的几个饭店一般是不用的。因为镇上大家消费水平在这摆着呢，还是以经济实惠为主。而咱们县里的饭店呢，也都是以齐省本省炒菜为主。只有这个永盛饭店，他们的大厨当初是给镇海大酒店掌勺的，原本在南方大酒店里进修过，对做菜比较讲究，会做这种马蹄狮子头。”
“只有他们家有？”
穆松林不大服气，“没准别的饭店厨师也会做呢。”
陈果宁不和他做口舌之争，“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是永盛饭店老板和登州古酿酒厂的一个经理是连襟。现在这个酒卖的很好，一般的小饭店是进不到货的，都的拿着条子去厂里找人买才行。目前来说，咱们这里，你如果想在饭店喝，就只能去永盛家。所以，现有一个同时符合吃了马蹄狮子头和喝了登州古酿两个条件的人，你说他当晚是在哪里吃的饭？”
陈果宁把自己得出结论的过程说的有理有据，穆松林就算想抬杠都没词了。
孙英武摆摆手：“行了。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去永盛饭店，问问昨天在他们那吃饭点过狮子头和喝了登州古酿的人。”
迟永超几个人纷纷点头，大家纷纷打着哈欠下班了。
第二天一早，褚法医把尸检报告送了过来。
孙英武接过来一看，不由得一惊，“人是病死的？完了，这可怎么跟人家家属交待呢。”
原来，褚法医的尸检结论上写着，席三妹的死因是急性心肌缺血造成的心源性猝死。
褚爱民一听立刻摇头，“不不不，这心源性猝死可不算是病死的，她是岁数大了心肺功能本来就弱，还有冠状动脉狭窄的情况。那晚突然受到刺激和侵害，引发的交感神经兴奋，造成急性心肌缺血造成的死亡。所以这个死亡和侵害是有直接因果关系的，如果没有这个事，老太太再活个五六年没问题呀。”
孙英武哦了一声，“那还好。我原本以为是被掐死或者是磕到头死的呢。行了，反正无论怎么死的，那个禽兽脱不了关系就是了！”
“对了，精液的血型也做出来，是O型。”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抓到人比对用。”
“对了，你们这是准备出去？有线索了？这个岁数的老人家还得尸检，要是抓不住人家属那关可不好过呀。”
“没事，小陈已经找到突破口了，我们这就准备去查。”
褚爱民看他似乎是胸有成竹了，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走了。
等所有人都上班以后，四个人坐上车直奔永盛饭店。
永盛饭店其实全名叫永盛大饭店，是一家挂靠在永成宾馆的私营饭店。
这里所谓的挂靠，意思就是它其实并不是国营饭店，但是在工商主体上算是永城宾馆得下属单位。
所有经营行为自负盈亏，每年给被挂靠单位交点钱就行了。
之所以这么费劲，主要是这个时候私营企业营业执照十分的难办，挂靠可就省事多了。
这个饭店位于市政府旁边的一排二层小楼中间，紧靠着一堆机关单位。
高高挂着的红底白字的大招牌，在一片农机、物资啥的门市中很是显眼。
因为周围单位和企业很多，所以这里一到中午、晚上，吃饭的人就络绎不绝。
现在因为时间还早，饭店里并没有开始营业，几个服务员正在悠闲的打扫着卫生。
“小陈，你爸手艺那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开店？自己干或者雇厨师都行啊。这多挣钱。”
孙英武看着这个气势非凡的饭店，忍不住都感慨了。
“嗨，我爸那就是农村大席的手艺，这饭店菜、大席菜和家常菜就是三种不同的做法。再说，这个店从租房子到装修、采购设备、招人，没个几万块钱是下不来的。我爸我妈挣点辛苦钱供我们两个，也没剩多少了啊。”
陈果宁说完指着周围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国营饭店说：“再说，没点关系背景想开饭店？不几天就让人挤兑的倒了。”
迟永超看着这个初具雏形的商业中心，心里倒是很赞同陈果宁的说法。
“这倒也是，我听老张说他们现在有的人就专门敲诈饭店呢。白手起家是不大容易。对了，咱们进去分两组。我和小陈去问服务员和前台，你们去问后厨。重点查昨天点过马蹄狮子头和登州古酿的人。”
孙英武安排好任务，四个人分成两组开始行动。
一进门，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梳着分头，一看就很活泛的男人就赶紧迎了上来。
因为今天是来饭店取证，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几个没穿制服。
那男人一看来了几个人，下意识地以为上来吃饭地。
“呦，几位是来吃饭的？这也太早了吧。小店还没开始营业呢。”
孙英武看了他一眼，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给他看了看，“公安办案，请你配合。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一看这架势，男人脸上有几分惊慌，“哎呀，原来是公安的同志，快请进!快坐。我叫罗晓东，就是个服务员。你要有事，我去给您叫经理去？”
陈果宁拦着他说：“那倒不用，我们就是来问问情况。你们店里有几个服务员？几个大厨？前天晚上是谁的班？收银的人来了吗？”
看着男公安身后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跟连珠炮一样的问自己，罗晓东一瞬间有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