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人叹着气走到院子里,一齐看向了院子一角的那棵高大的柿子树。
于洪昌正蹲在树南边的墙头上,颤颤巍巍的取着证。
陈果宁走过去,指着树上明显新鲜的枝叶折断的痕迹说:“于哥,人是从这里下来的?”
于洪昌点点头,“他们这个墙高度还可以,两米多呢。直接跳黑灯瞎火的估计是容易崴脚,所以这个人才顺着树下去的。这里有明显的蹬蹭痕迹,我已经提取了。手印也找到了,但是看纹路对方戴了手套,没有提取价值。”
“嚯,还是个有点见识的货。那树下的足迹提取了吗?”
“提取了,树下土质松软,只提取到了两个清晰的足迹,初步看是42码的皮鞋鞋印。但是因为是从树上跳下来,足迹有擦蹭推拉的变形,稳妥起见你们还是按41-43的范围查吧。其他的因为有落叶和杂草,看不大清了。不过,这里有一摊呕吐物。”
“呕吐物!提取了吗?”
“已经提取了,你要看吗?”
陈果宁点点头,按照于洪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院子的东南角的几棵杂草后面看到了一滩脏东西。
她也顾不得味道是不是难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半天,又用树枝拨了几下查看里面的食物残渣。
看现场也就能提供这些情况了,孙英武大手一挥,“行,先询问被害人家属吧。村支书呢,村里出了事怎么人还没来了?”
正说着,院子外面的人群就开始喊:“书记来了。”
陈果宁过去把院门打开,就看到了一个身体魁梧的中年男人。
这位就是伯秀儿的亲哥,陈果宁的亲舅舅伯先胜,如今是大团村的书记。
他到了以后先是和自己的妹妹简单的聊了几句,安慰了一下伯金英,看到院子门开了又过来和孙英武打招呼。
“孙队长,辛苦辛苦。我们宁宁不懂事,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话听得孙英武和陈果宁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伯书记,说的这是什么话!小陈自从到了我们刑警队,可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呢,我们这都怕自己拖她后腿呀!”
陈果宁则笑着看向伯先胜,“舅舅这是昨天又喝多了,下午两点多才起?真是日理万机呀!”
伯先胜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干脆背过去脸拉着孙英武说:“孙队长,这个席老太太是我们的姨妈,这案子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村里来报信的说你们怀疑姨妈是被杀的?真的假的?”
孙英武被他拉着手,尴尬的回头看陈果宁。
看对方朝自己一摊手表示管不了以后,他无奈的说:“哦,初步怀疑是入户盗窃。可能是大娘发现了对方,造成了悲剧。具体的我们还在查呢,多了就不方便说了。对了,我们想借你们村委办公室一用,做个笔录。省的家属们来回跑了。”
伯先胜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立刻连声答应着:“行。怎么不行。你是我们家宁宁的直属领导,晚上就别走了,我好好招待你们一下。”
孙英武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赶紧招呼迟永超他们带人去村委办公室。
他磨蹭着到了人群的后面和陈果宁说:“你这个舅舅,还真是个场面人。”
陈果宁冷笑一声,“哼,大男子主义而已!”
几个人到了村委会,孙英武和陈果宁他们开始分头做笔录。
陈果宁首先是针对最后一个见过席老太太的伯金英进行询问。
“姨妈,昨天您是什么时候从姨姥姥家里走的?”
伯金英想了想说:“晚上七点多。最近地里的活多,我肯定得先紧着你姨父。所以等他从地里回来我伺候他吃完饭,这才给我妈送饭。当时我妈吃完了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最近天气热了起来,我妈说想擦擦身上。宁宁,你姨姥姥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最近我忙好一阵没给她洗了。我一听就知道是她应该是实在忍不了才说的,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真是不孝顺。”
孙英武看她要哭,赶紧说:“大姐,别哭别哭。这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咱们都这把岁数了有家有口的,老人肯定也不希望咱们把自己的家扔了吧。”
被自己的同龄人安慰,伯金英像是找到了知己,不停的点着头。
陈果宁看她情绪好了,又接着问:“姨妈。给姨姥姥擦洗得烧水吧。你当时注意到水缸旁有东西吗?”
“那倒没有。我妈家里用的是那个五瓦的小灯泡,那光暗的很,小东西根本就看不清。我早就说换换,我妈说她一个老太婆也不读书也不看报花那个钱干嘛,就没换。早知道啊,唉。”
看伯金英在那后悔,陈果宁想了想说:“姨妈,你是几点走的?里外的门都锁了吗?”
“烧水加擦身体,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弄完了我又陪我妈说了一会话,我是七点多了快八点走的。我妈当时已经在炕上躺下了,里面的插销是不插的。怕的是她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不门。屋门我也不锁,有时候早上我们去晚了她能自己出来走走。院子的门我是锁了的,现在也不是很太平,虽然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但是不锁怕有人半夜进去吓着她。”
伯金英说到这里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她惊慌地问:“宁宁,是不是我应该把屋门锁上?这样那个杀千刀的就进不来了?”
陈果宁摇摇头,“姨妈。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就算你锁了门,那这么热的天为了透气,姨姥姥屋的窗户也是开着的呀。你说说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姨姥姥的情况。”
听到陈果宁这么说,伯金英心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七点多,你姨父吃完了饭走了,我把家里收拾完了,就来给我妈送饭。想着趁着天好把她的被褥拆晒晒。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倒在地上。”
“姨姥姥具体倒在什么位置?”
“就在东屋灶台旁的马桶前。我当时以为她半夜上厕所摔了,赶紧过去扶她。这才发现人都应凉了。宁宁啊,这都是我们当小辈的不好,早就该把老人挪去跟我们一起住啊。”
陈果宁看她又要哭,咬了咬牙问出了那个问题:“姨妈,你别哭了。这事不是谁也没想到吗?对了,当时姨姥姥的衣服都是穿的好好的吗?”
“没有。怎,怎么了?”
伯金英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陈果宁,语气有点迟疑。
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不大好的预感。
陈果宁心想这事早晚也得说,干脆直说了得了。
“姨姥姥,她死之前,被人,被人欺负了。是,是那种欺负。”
伯金英到底也是结婚多年的人了,听她话里的意思又看她脸上的表情,猛地明白了过来。
顿时就嚎啕大哭起来。
“宁宁,你一定要给你姨姥姥报仇呀!这个杀千刀的,不是人呀!”
骂完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拉着陈果宁的手说:“这个事千万别声张,不然我们在村里可是抬不起头来了!”
孙英武看着她点点头,“大姐,你放心吧。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配合我们把那个人抓起来!”
伯金英这才点点头,认真回忆了一阵突然说道:“当时我妈的裤子没提上。我才怀疑是她上厕所的时候犯病了,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