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他们三个人看她陷入了沉思,都这么静静的等着,没有一人出声催王燕芳。
十分钟后,王燕芳低着头终于开口了。
“这次她谢迎娣杀了我的孩子,如果张海洋站在他妈那边要和我离婚,那就离。宁宁,我为什么相信那个死老太婆会害我,是因为这事她绝对干得出来!你想,她现在就都动不动就说自己头晕,到时候生了那孩子就在那哭,但凡我有余力我能看着不管!我当初生晶晶,因为是个女孩遭了多少罪我都没敢跟你们说!如今她倒是好算计,害了我的孩子,想让我无牵无挂的伺候她,门都没有!我要让她坐牢!张海洋这么多年,对我和孩子也就那样,没准没了他我们娘俩过得更好!我能养活晶晶!”
王建华听完叹了口气。
他到底也不是什么受虐狂,就这么一个闺女怎么不心疼。
一看事情也不能挽回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说:“行,既然芳芳想好了,我们就支持你!真是没想到呀。当初这个张海洋说的多好听啊,说家里就兄弟两个。他妈也年轻能帮衬。那阵宁宁就说这个男的不行。我就看他也是板板正正的一个人,还孝顺觉得人品肯定不会太差!没想到就坏在这个孝顺上了!芳芳啊,爸想通了,爸支持你!这次就算没有这事,咱们也不回去伺候她!不去遭那个罪了。大不了就离婚!有什么的,权当张海洋死了!爸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跟你保证能把晶晶给你带好!到时候也不耽误你再找!”
陈大丫没有说话,而是背过身子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可能是看屋里的气氛太过沉重,晶晶突然哭了起来。
“妈妈,不要离婚。我要爸爸。”
王燕芳搂着晶晶就哭,“是你爸先不要我们呀!”
陈果宁看着他们一家子愁云惨雾的,叹了口气:“姐,既然你决定了,走吧。我带你去报警。乌云总会过去的,走过这一段,相信以后都是坦途了。”
陈大丫和王建华一听真的要去报警了,都站起来说要陪着去。
“大姑,姑父。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姐都快三十岁了,应该自己学着处理问题。以后难道遇到所有问题都要父母陪着吗?这次,我带她去就行了。也是当妈妈的人了,要勇敢一点!”
王燕芳听说要自己去公安局,心里是有点害怕,但是看陈果宁也才二十岁就已经独当一面了,心里也很受触动。
既然妹妹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
她下了炕收拾收拾洗把脸,两个人就出发了。
那晚他们从张海洋家里走的时候太匆忙,所以她陪嫁的自行车并没有带走。
这次去县里,只能是陈果宁骑自行车带着她。
“姐,你出院的是时候我单位有事没去。你跟我姑是坐我爸的拖拉机回去的?没吹着风吧?”
陈果宁一边骑自行车一边问。
王燕芳沉默了一瞬,开口说道:“没坐拖拉机。是舅妈找了大舅的那个朋友,那个姓车的同志去把我们送回来了的。没有吹风。”
陈果宁哦了一声,“又麻烦车叔叔了呀。我真觉得我们家也得正经买辆车了!这有事没车是真不方便!”
“有车那敢情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算顶着大太阳赶路都不怕了。可是我听说买一个得十几万呢。咱们挣的都是辛苦钱,没必要。”
“呵呵,也是。”
两个人一路聊着天到了公安局,陈果宁带着王燕芳就去找了二中队。
他们公安局周末也有人在,今天正好赶上他们中队长郑志华在家值班。
“郑队,我带我姐来报个案。”
二中队中队长郑志华最近刚抓了一伙抢劫犯,赶报告赶的焦头烂额的,一抬头就看到陈果宁带着一个长得很温婉的女人进了门。
“小陈呀。快坐快坐。你来干啥?报案?怎么你们孙队长不管你了?”
“哪啊。是我姐,最近遇到点事情。宁晋镇可不是归您管吗,这不是就来麻烦您了吗。”
“哦,那这位就是你姐啊?跟你长得不像呀。”
郑志华看着姐妹两个的模样气质大不相同,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陈果宁年纪小还有点婴儿肥,但是已经能看出来长相是明艳型的,虽然白白嫩嫩的看着没什么攻击性,但不笑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冷美人的意思。
而王燕芳结了婚还生过孩子,气质更加柔和,五官也是清秀型算不上大美女,只是看着就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陈果宁朝郑志华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随我妈了吗。我姐随她爸,长得可不是不一样。我今天来主要是我姐,被人投毒伤害了。希望郑队帮忙查查。”
郑志华一听投毒,立刻站了起来,“投毒?人没事吧。怎么回事跟我说说。陈斌,陈斌你过来记录一下。”
陈斌原本在隔壁办公室聊天呢,听郑志华叫他,立刻就抱着记录本走过来。
他一看是陈果宁,笑着说:“就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我都听到了,这被人投毒了,那姐姐没事吧?”
王燕芳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朝陈斌笑了笑,“我,没啥大事。”
陈果宁拉着王燕芳坐下,开始给郑志华讲她是如何因为吃了谢迎娣做的带麦角的馒头而流产的事情。
“哎呀,人没事就是万幸了。不过,这个案子虽然在宁晋镇归我们管。但是小陈,这个人没事光流产了算哪个罪名啊?”
郑志华听完虽然也觉得很气愤,但是如何立案又成了问题。
陈斌在一旁说:“故意伤害啊!这孩子虽然没出生不算是完整的人,但是母亲流产了对身体和精神伤害这么大,怎么不算故意伤害?”
郑志华一听觉得有道理,“那我去医院调下病例,让褚法医出个鉴定结论。咱们就正式立案。小陈,你可是老孙的秘密武器,他天天跟我得瑟说你这查案子可是高手。这个案子你准备怎么查?”
陈果宁笑着说:“哪啊,都是孙队瞎说的。这个案子其实我这么想的。一个是麦角的来源,因为咱们这里庄稼没有这种疾病,日常是找不到这个东西的。所以我初步问了一下,谢迎娣应该是在县医院的中药房买的。咱们可以组织药房工作人员进行辨认。再一个我姐中午吃剩的馒头我也已经带回来了,放在褚法医平时放标本的小冰箱里了。于哥已经帮我找咱们市局检验过了,确实含有麦角成分。那天在他们家门口垃圾桶里看到的被扔掉的粉末,经鉴定也正是麦角。所以这个事情肯定没有冤枉她谢迎娣就是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我姐流产和麦角联系起来。毕竟对方可以辩解馒头我姐根本没吃就是陷害她。”
郑志华和陈斌听完一起皱着眉。
郑志华说:“确实是个问题。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就算有毒你姐的体内应该验不出来了吧。对方如果死不承认确实挺麻烦。”
陈果宁却是早有准备,“郑队,这事我也想过了。其实有个证据大概能证实这事,就是我那没有能出生的外甥。他被埋在了他们东山前村山下的那棵大树下了。我想能不能悄悄去把他带回来,检查一下?”
说起孩子,王燕芳抓着自己衣角的手顿时青筋毕露,原本心里那一点点忐忑和不安也灰飞烟灭了。
而郑志华一听有这事,则兴奋的说:“对啊!你这把解题思路都交给我了,案子在查不清我不是废物吗!行,既然有抓手这事就交给我们。晚上我找村书记偷偷带我们去。那市局的检验报告呢?给我吧,我去找黄局长批立案。”
陈果宁把手里的报告给他,却又开口了。
“郑队,我的意见是这个案子不能立故意伤害,要立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