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洋被丈母娘质问，一脸的心虚和没理。
王燕芳到底是和他一起生活的很多年的人，看他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母亲说对了呢。
顿时心里一阵失望和心酸就涌了上来，只感觉视线都渐渐模糊了。
看王燕芳表情不对，张海洋想了半天才硬着头皮的说：“那个，倒不全是为了要钱。当然看病剩的钱肯定是要带回去的嘛。虽然海边娶媳妇钱是早就存好了的，但是办仪式啥的开销也大。我们没分家，芳芳，拿家里这么多钱说不过去。”
听到他叫自己，王燕芳没有抬头看他，只管低着头给趴在陈果宁怀里的喂闺女吃零食。
看自己媳妇没有理他，张海洋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所有人都愤怒的看着他。
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分了，赶紧改口说：“但是，但是，钱，钱的事情不着急。妈，你们要是急用就先拿着使就是了。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接芳芳和闺女的。”
听到自己丈夫总算说了句人话，王燕芳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刚想抬头顺势就答应回去，就听陈果宁慢悠悠开口了。
“姐夫，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吗。你为人最是老实了呢。你跟妹妹说实话。谢大娘让你来接我姐，到底是为了啥？这么着急让她回去，钱都可以暂时不要了？”
陈果宁年纪小，长得漂亮，她这么笑眯眯的问张海洋，就差把他钓成翘嘴鱼了。
这条笨鱼五迷三道的看着她，憨憨一笑说：“嘿嘿，这不是我亲弟弟要结婚了，家里事多。芳芳一个当嫂子的，这看日子这天总得在吧。”
看日子是齐省这边的方言，其实就是两家正经凑在一起过彩礼商量婚期，算是订婚仪式。
这是结婚流程中除了婚礼当天以外，最正式的一项活动了，双方父母和亲戚都会参加。
王燕芳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张海洋是想念自己和孩子才来的，没想到是为让她回去帮忙。
“什么？这是要看日子，终于想起我这个嫂子了？你这意思，该不会日子看完了，到时候再来找我们要钱吧！”
她被气得直接掉下了眼泪，低声质问张海洋。
谁知道张海洋竟然不说话了，那看来就是真的了。
这所谓的钱暂时不用拿回去，只是他们为了让王燕芳回去操持订婚的一个筹码！
陈果宁倒是没有生气，她在一旁依然是慢悠悠、笑眯眯地问：“哦，那这确实是大事。是哪天呀？对了，你们给弟媳妇多少彩礼？我也听听。”
张海洋不知道自己媳妇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虽然想不通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哄。
他得意的看着陈果宁说：“就下周三呀。都商量好了，给五百块钱彩礼。我们家可不亏待儿媳妇！什么都准备好了，这不就等着你姐回去帮着收拾呢。”
“什么！”
这次王燕芳没有发飙，陈大丫爆发了。
她一听到这个数字直接眉毛都竖起来了。
“我们芳芳结婚你们家推三阻四的就给了八十八。这才几年啊，张海波结婚她谢迎娣给人家五百！”
张海洋看丈母娘生气了，低声说：“那我弟和弟媳妇不是在镇上住吗，开销大。再说，弟媳妇是正式老师，城市户口吃国家饭的，肯定是，是。”
“肯定是贵一点是吧。”
陈果宁把晶晶递给已经被气得掉下眼泪的王燕芳，接着张海洋的话说了下去。
谁知道这个二杆子竟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还跟着点头：“就是。弟媳妇爹妈都是工人，那肯定不一样啊。”
在这时王燕芳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哽咽的说：“你回去吧。我们这种人贱，配不上你高贵的弟媳妇。看日子我们就不出现了，省的碍你的眼！”
“哎，怎么了！我说话你不爱听了？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咱们比不上人家也不丢人啊。”
张海洋还在那继续说，看的陈果宁心头一阵火起。
她伸手拦住了要骂街的陈大丫和王建华，从炕上下去站在张海洋面前，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男人。
“你要干吗？”
张海洋被陈果宁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你们家还想打人！”
“哼，放心吧。我打你干嘛，脏了手。”
陈果宁朝他嘿嘿的一笑，看的张海洋心里直发毛。
“姐夫，我姐这次不回去，其实跟你弟媳妇没啥关系。你们愿意给五百还是五千五万都不要紧。我们的要求是分家，张海波结婚前就分。分了家我们就回去。当然这分家也不是随便分，需要把这么多年我姐上交的工资拿回来，你们自己过日子。你同意吗？”
张海洋听完直愣愣的看着王燕芳：“芳芳，本来不就说好了海波结完婚就分家吗？你着啥急？”
陈大丫拍着炕头说：“等他结完婚你们家还能剩什么！分家合着就光把你们分出去，一分钱不给啊。到时候只怕你们连盖房子的钱都没有吧！”
那说起这事，人家张海洋可是有自己的想法，“妈，你看你说的。我们是老大盖什么房子啊。我跟着父母住呀。弟弟在镇上学校会分房子。你说这家里房子留给我们，这多给他点钱很公平啊。我妈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我们兄弟结婚了，自然是要尽孝的啊。”
陈果宁听完看着张海洋，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你们分家以后，你弟弟带着新媳妇去镇上过清静日子。我姐依然要跟你父母在一起过一辈子？是这意思？”
张海洋点点头，“是啊。长子守家怎么了？我还能扔下父母不管吗？”
陈果宁被他气笑了，“张海洋，你听好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妈不易谁弥补！你妈辛苦那是为了你，我姐长这么大没吃你家一粒米！我姐当初劝我们的时候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把心掏给他的男人，合着你掏的是自己的孝心呀。那我们可真要不起。是吧，姐？”
王燕芳直接就被她这长篇大论都给逗笑了。
“你说得对！”
陈果宁又问，“姐，既然我说的有道理。那你说说你自己的意见吧。跟姐夫回去还是在家再住几天？”
陈大丫和王建华都齐刷刷的看着王燕芳，等她说话。
晶晶手里举着山楂条，站起来抱着王燕芳的脖子说：“妈妈。在姥姥家。在姥姥家有好吃的。”
张海洋过去重重的拍了晶晶后背一下说：“在哪学的坏毛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馋！像是没见过好吃的一样！吃喝败家你不知道吗！”
王燕芳原本心里还有一丝纠结要不要回去，看他打孩子立刻就火了！
她一把推开张海洋骂道：“你少在这指桑骂槐的！你凭什么打她！我们家卖熟肉，我舅舅是大厨！我们从小到大吃的都好，没见谁败家！我闺女在你们家连个糖都吃不起，你还有脸说孩子馋！你滚！你没资格在这打孩子！告诉我你，只要一天不分家出来单过，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弟弟结婚，你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快滚！”
陈大丫在一旁跟着说：“这家不在你弟结婚前分好你们出来单过，我们肯定不回去。大不了离婚！我们家还不至于养不起晶晶！”
张海洋看着王燕芳，“王燕芳，你也是这么想的？你就这么不懂事！”
王燕芳转过头不去看他，“我妈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我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以前就是太懂事了！现在你还想吸我的血供你弟结婚，还想把我当老妈子伺候你们全家？你想都不用想。”
张海洋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行！离就离！你这种不孝顺的儿媳妇我们老张家还不要了呢！你在这吓唬谁呢！不就是赶集卖个猪头肉嘛，真当自己有钱人了！你愿意养晶晶你养，反正她跟我姓！王燕芳，我最后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王燕芳扭头愤怒的看着他，“不走！”
张海洋和王燕芳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她发这么大脾气。
“行。以后我还不来了！就算你想回去，你不求我我都不让你进门！”
张海洋也拉不下脸求她回去，一跺脚自己走了。
陈果宁跟到门口看他骑自行车走了，回屋看着默默掉泪的王燕芳，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姐，别哭了。我不是说今天来找你有事吗？这事挺大的，我想你听完了能做一个决定。”
王燕芳擦了擦眼泪说：“宁宁，你说吧什么事。看你这脸色就知道是大事，我能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