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爱民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看到陈果宁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不由得愣了。
“你这是啥?你们队最近不是没案子吗？我看大林子都跟着治安大队出去抓贼去了啊。”
陈果宁也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他，“给孩子的！”
褚爱民满脸疑惑地接过来了一看，“嚯！进口的？可可脂的？”
陈果宁嘿嘿一笑，“那是，那咱们供销社卖的那些代可可脂的哪能给孩子吃呢。这是我同学给我捎的，可好吃了。”
褚爱民爱惜的摸了摸那盒巧克力，“哎呀，你可真是大方，这玩意供销社进口商品柜台卖好几十呢。说吧，你想验什么？”
陈果宁靠在他的办公桌前，认真的说：“褚法医，你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加在粮食里做成这样的馒头，然后对人也没什么别的伤害，只是会让孕妇流产？”
褚爱民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也很认真的说：“只是会造成流产不会对孕妇本人造成伤害的东西其实不少。你像一些大补的人参、桂圆之类的孕妇吃了会活血，容易造成流产。中药嘛，像红花、肉桂、山楂之类的都是孕妇禁用的。但你说加在粮食里做成这样的馒头，那些肯定有点味道啊。要说没有味道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他说着把那半个已经有点风干发硬的馒头拿起来，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
“嘶，我这是学的是西医，这中医还真是不大精通。不过，我有个熟人在县医院的中药房。咱们要不去问问他？毕竟这没有方向，想检查出这里面的成分可是太难了。”
陈果宁点点头，“那咱们赶紧走吧！反正最近没死人，你闲着也是闲着。”
褚爱民看着她，十分不满地说：“啧，你这人，着什么急啊。再说，那我也不是光管死人啊！那受伤了我也给看是怎么伤的呀。”
陈果宁歪着头，看着他不说话。
褚爱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巧克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说：“行吧，正好上午我确实没事，走吧。”
等他们两个人骑自行车到了县医院，迎面就碰上了陈果宁她妈伯秀儿正往外走。
“宁宁，你这是来看你姐呀。”
伯秀儿把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到车筐里，和陈果宁打着招呼。
“啊，不是，我和同事来取个证。这都工作的事情。那个中午、晚上你就不用来回跑着送饭了，我在我们食堂打点送来就行。”
褚爱民站在她身后和伯秀儿笑着点点头打了招呼。
伯秀儿朝他回了一个笑容打了招呼，自己想了想觉得这么来回跑是挺费劲的。
“那行。给你十块钱，你们食堂的饭就算了。你在旁边的饭店给你姐买点清淡的吃。我和你爸明天还有白事得操办，是有点忙不过来。”
“妈，那个张海洋，今天来了吗？”
陈果宁接过钱，想起那个姐夫来了。
说起这事，伯秀儿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没呢！我看着你姐在这溜溜盼了一上午，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可真是让人心寒啊。那清宫手术多疼啊，你姐出来那脸白的都跟墙一个色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不说家里其他人，那当丈夫来一趟总是应该的吧。”
陈果宁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送自己的老妈离开了。
“是你姐的事情？”
褚爱民听伯秀儿说清宫手术，学医的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我姐的事。我姐产检一直是我陪着的，她的孩子很好。她才二十八岁，也不存在什么高龄之类的危险因素。突然流产，肯定是有问题。褚法医，这次是为我的私事麻烦您了。”
见陈果宁这么气，褚爱民立刻摆摆手：“都是同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既然有怀疑，那咱们就得查，不能白让人害了呀。走，咱们进去吧。”
褚爱民的熟人大学学的就是中药学，现在已经是县医院中药房的主任了。
“老于，你给看看，这馒头里加的什么东西。一个孕妇吃了以后就流产了，但是人没事。”
于主任拿着馒头看了一阵又闻了闻，“孕妇流产前有什么症状？”
陈果宁回忆了一下昨天在医院王燕芳向医生陈述病情时说的话。
“嗯~，吃完了半个馒头，病人就觉得有点恶心，想吐，胸口发闷。后来手脚有点发麻，然后肚子就开始疼。还有，对了！她流产之前她有流鼻血的情况！于主任，你说是不是这馒头里的这黑点就是有毒的东西，害我姐流产？”
于主任听她说完，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又拿起一本中药学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摇摇头说：“现在对于这个馒头里加的东西我倒是有个推测。这里面是有问题，但是问题不是出在你说的这些黑点上。我现在怀疑病人是麦角中毒。不过这个东西如果是像这些黑点这么大的量，人早就没了。”
“啥，啥是麦角？”
褚爱民有几分好奇地问。
于主任抬起头，看着褚爱民和陈果宁说道：“麦角其实就是麦子感染了一种真菌，具体成因你不用知道了。它是一味中药，但是同时也有很大的毒性。过量服用，慢性中毒会造成肢体坏死或者癫痫，救过来也会造成痴呆的症状。而急性的中毒就会造成恶心、呕吐，鼻腔或者其他粘膜出血，流产。你所说的孕妇本人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因为她怀孕了比较敏感，只吃了一点就发作了。所以只是流产了。如果吃多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那这些黑点是啥？”
褚爱民疑惑地问。
“这些确实是黑麦、燕麦之类的杂粮呗，还能是啥？”
陈果宁和褚爱民对视一眼，她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塑料袋，里面还是那张沾着粉末的卫生纸。
“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个是您说的麦角吗？”
于主任接过袋子仔细看了看，又打开轻轻闻了闻味道，点点头说：“像是。不过这种磨成粉了，不大好辨认。我也不敢说死是不是。”
陈果宁知道人家说的严谨，便收起东西和于主任道谢。
于主任：“到底是谁用这个东西害人啊？这个把握不好量可是会死人的啊！”
褚爱民笑着说：“没事，孕妇没事。我们这查案子要保密，你就别问了。”
“于主任，来买这个东西的人多吗？”
陈果宁看着隔壁中药房里那密密麻麻的药柜，若有所思的问。
“不多，这玩意知道的人就不多。都是用来治疗产后子宫不收缩出血的。平常人家没人买。”
陈果宁指着药房说：“那我能查查都有谁买过这个吗？”
于主任挠了挠头，“哎呀，要是早几年肯定帮你查了。现在管理严格了，这种记录都要有介绍信才能查呢。你们带了吗？”
陈果宁摇摇头，现在还没有立案，手续肯定是不可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