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车智义,着实是有几分惊讶。
“车叔叔?你,你怎么来了。那个案子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不用担心的。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公安在村里帮你澄清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询问站在他身后的陈大壮。
陈大壮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位来的目的。
“宁宁啊,叔有个事想问你。那个。”
车智义搓着手,看着炕上的伯秀儿。
伯秀儿到底也是生意人,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有事要单独和闺女说。
“哦,大壮,咱们明天要用的海蜇皮你泡上了吗?”
陈大壮装模作样的一拍脑袋,“哎呀,这我还真忘了。走,咱们赶紧去泡。不然明天可就不赶趟了!的亏你想起来了。”
伯秀儿白了他一眼,估计是嫌弃他演的太假,自己从炕上下来跟车智义说:“老车,你坐,我们去干点活。”
车智义不好意思的朝伯秀儿笑了笑说:“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会就走。”
陈果宁看着父母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子,自己从炕上下来招呼车智义说:“车叔叔,你有事问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用亲自跑一趟,快到炕上坐。您喝什么茶?”车智义搓着手,侧身坐在炕上,看陈果宁忙活着找茶叶,立刻说:“宁宁,你不用忙活了。我来是想问你,法院的熟人跟我说,车志强中的毒,当时如果及时送医院还能救,是真吗?”
陈果宁站在炕前,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这事是真的。不过车叔叔,你今天是专门来问这个事情的?你这么关心这件事情,是对胡庆兰当天的行为有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兰子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她的两个儿子听了贾善兰的挑拨离间,说他爸的死就是因为兰子不救他。我虽然不信她会是这样人,但是听多了心里总是也有点犯嘀咕。”
陈果宁听完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车叔叔,我知道您是一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因为农村妇女几句话,就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情人起了疑心。真正让你起疑心的,是不是因为胡庆兰其实从来不会中午去洗衣服?”
车智义震惊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像一个糯米团子一样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你,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陈果宁朝他甜甜一笑,露出了脸上的两个小酒窝。
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笑容那么甜了。
“这还用猜吗?我也是村里长大的姑娘啊。那些姨娘婶婶们,什么时候大中午头的去洗衣服?现在天气也不冷了,早上她们做好饭把丈夫伺候着去干活去了以后,就会收拾脏衣服去河边洗的。回来用自己家的井水淘一遍,晾上一天,下午就能收了。那中午去,洗完都一两点了,日头最好的时候都没了,晚上半干不湿的衣物收是不收?胡庆兰再怎么清高,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会和自己的日子过不去呀。”
车智义听她说完,低着头很认同的说:“就是呀。而且我和兰子从小就认识,她最得意自己皮肤白,总是说一白遮百丑。就连平时上山干活,她都要用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这样的人,怎么会中午去洗衣服呢!我清楚的记得,她自己就说过嫌河水反光烤的脸疼。”
他像是和陈果宁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这番话。
等他喃喃的说完,却突然抬起头看着陈果宁:“不过,你既然看出来了她有问题。那为什么,为什么还放兰子回来?见死不救不也是犯罪吗?”
陈果宁无奈的一摊手,“因为她自己辩解说这种反常行为是因为两人吵架了呀。而且车志强的死严格来说跟她没有关系啊。毕竟谁也不知道车志强到底是什么时间毒发的,谁也不能肯定的说胡庆兰是看到丈夫不舒服才走的。那天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她才改变了生活习惯出去洗衣服的,还是有意见死不救,并没有证据。当时他们家里就两个人,现在死了一个,死人总是不会说话的。这个案子,只要胡庆兰坚持不改口,就没有任何人能说她见死不救。难道,我们还要刑讯逼供不成。”
“宁宁,其实我来找你,就是想不通啊。你说,如果,如果兰子真的是故意出门的,那她就得知道车志强是中毒肯定会死呀。可是那肉被车志强捡到不是意外么?这么一想,她就不应该是故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
“车叔叔,最近胡庆兰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她逼你结婚了?”
“啊,这你也猜到了?我原本想着她的孩子这么不接受我,不如慢慢来,日久见人心。谁知道兰子却说我有钱了嫌弃她了,逼着我立刻就领证。说要是孩子不同意就断绝母子关系。你说,哪有当母亲的心这么硬的。她对自己儿子都能这样,对没有感情的车志强岂不是更狠心?”
车智义之所以连夜跑到陈家,主要是对这个问题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陈湘兰投毒这事确实是个意外,毒鼠强无色无味,胡庆兰不可能知道肉有毒啊!
但是车志强死后,胡庆兰这急三火四的样子,又仿佛真的是早就盼着车志强死了一样。
陈果宁听完,转身给车智义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上。
“车叔,你是怀疑胡庆兰也给车志强下毒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呀。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答案。但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听不听在您。我记得车志业说过,胡庆兰不让她们报警的理由是他们家有遗传的脑溢血。这个病大多是长期的高血压或者血管畸形等原因造成的,尤其高血压这种病也确实有一定的遗传因素。而脑溢血一旦发病就会造成颅内压增高,也会有口吐白沫的情况。车志强的父母都是这么死的,胡庆兰应该有经验。”
车智义听完说:“你的意思是,兰子是以为车志强得了脑溢血这个毛病?那为什么不赶紧救人?”
“车叔叔,你们车家庄到人民医院如果没有汽车,就靠拖拉机送的话,需要跑半个多小时。这个病即使送到了医院,如果情况严重就需要做手术,而且有可能愈后很不好,出现偏瘫甚至瘫痪的情况。我猜,胡庆兰可能是觉得车志强病了,而这个病恰巧又费钱又费人,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她很有可能只是嫌车志强烦人躲出去洗衣服而已。是我把她想得太坏了。”
陈果宁说完,还又替胡庆兰找补了一下。
车智义接过水杯一直呆呆地坐着,听陈果宁说完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水以后,便喃喃的开口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陈果宁看他这样子,又笑着说:“车叔叔,还是那句话,这都是推测。我的意见是,你如果以后要和她生活在一起,两个人还是不要有心结,不如好好沟通下。没准胡庆兰也有自己的解释,您看呢?”
车智义把手里的水杯放在炕前的柜子上,有些慈祥看着陈果宁说:“你是个好孩子。我要结婚早,估计也能有个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这事我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总是躲着她避着她。我忘了,人总是会变的。也许我该重新认识一下兰子了。”
“您现在重新认识她也来得及,毕竟你们还没结婚。少年的情谊,总会在日后的岁月中被回忆给美化很多,我的意见是您不如好好思考一下,她还是不是一个您目前需要的伴侣。至于孩子这事,您还不到四十呢。现在日子也好过了,抓紧结婚生一个呀。有了孩子,生活才有奔头呀。”
陈果宁还想接着安慰他几句,突然家里的电话响了。
朝车智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刚接起电话就听里面传来她大姑陈大丫的哭喊声。
“宁宁,你姐出事了。赶紧让你爸过来,我就在她家呢!”
“什么!出啥事了?好,我们马上去。”
车智义在一旁看陈果宁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问:“怎么了?出啥事了。”
陈果宁挂了电话,朝院子里喊道:“爸妈。我姐出事了,大姑让咱们赶紧去她家!车叔叔,我们家里有点事,得马上出趟门。”
车智义一听,赶紧向冲进屋里的陈大壮喊,“大壮,你那个外甥女不是嫁到宁晋镇了?你那拖拉机太慢了,走,坐我的面包车!”
陈大壮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看向伯秀儿。
伯秀儿觉得车智义说的很有道理,当场就拍板同意了。
几个人出门坐上了车智义的面包车,直奔宁晋镇东山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