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义看着孙英武他们，“哪有慧慧说的那样啊。我看人陈湘兰挺好的，咱们新进的设备需要看外文。人家自己自学，现在已经能够独立操作了呢。他们自己不上进，还觉得这种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同志吓人。你们要是觉得她行，我把她叫来你们认识认识？她岁数也不小了，要能有个好人家也算是功德一件呀。”
孙英武立刻摆手：“哎，八字还没一撇。我先回去问问这个丧偶家里能不能接受再说。不然叨叨人家半天不是得罪人吗。”
章慧慧听自己舅舅说完，嘟着嘴说：“哎呀，真是的。这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嘛。还能不允许别人发表意见？”
陈果宁却拉着章慧慧的手说：“慧慧，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嘛。那大家都是女孩，你有没有听说陈湘兰和谁关系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我们好琢磨琢磨她这个人。”
章慧慧想了想，“特别好倒是没有，特别不好的倒是有一个。那个我们印刷车间的设备由白晓俊负责，他们两个有矛盾，在单位见面彼此都不说话呢。”
“哦？那是因为什么发生的矛盾啊？是谁有问题？”
“这个不知道。好像大家也都没有具体看到他们吵架，就是两人见面都跟不认识一样冷漠。车间主任还想说和，但是没成。其实陈湘兰这个人挺稳重的，很少和人闹成这样呢。”
陈果宁想了想又问：“那这么多年了，她就再没谈过对象吗？丈夫死了，又没孩子，一个人也很寂寞呀。她对找对象有什么要求吗？可别再看不上我们。”
章慧慧刚摇了摇头，宋国义就抢着回答了。
“这题我会。慧慧她不知道，因为那阵她还没来呢。前几年我们捆扎车间的老赵，他老婆不是难产死了嘛。当时他就看上陈湘兰了，还找我帮着说和。我这人抹不开面子，虽然觉得老赵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还有乙肝是配不上陈湘兰的。但架不住他老来叨叨我，最后还是给牵了线。据说两个人好像接触了一阵，听说老赵都告诉大家准备吃他喜糖了。谁知道后来啊乐极生悲。有一回他喝多了自己跑出去，死在了双珠河里了。唉，也是可惜了。”
陈果宁听完，脸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那麻烦宋厂长把陈湘兰和白晓俊、那个老赵的个人信息给我们一份吧。”
宋国义一愣，“这要陈湘兰的我知道是干嘛，但是你们要白晓俊和老赵的干吗？”
陈果宁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说：“宋厂长，您忘了。敌人可是比朋友更要了解你的人呢。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敌人，一个是他的爱人，肯定都最了解她。我们队长的哥哥，那是我们嫂子家的太子。给太子找对象，可得好好查。”
她这番话调侃的话说完，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从包装厂出来，陈果宁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三份个人信息，表情却没有说的话那么轻松。
陈果宁和孙英武开车把张小坤送回所里。
在车上，张小坤看着陈果宁说：“那个女人有问题？”
“大概率是有的，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就需要慢慢查了。张所长，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张小坤摆摆手，“都是兄弟，有事尽管说话。”
把他送回派出所，在回公安局的路上，孙英武一直在思考下一步的工作。
“要不要组织程继胜对这个陈湘兰偷偷进行指认？”
陈果宁用手摩挲着工人的登记信息，心不在焉的说：“嗯，认认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买肉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甚至，投毒的也是她。但是我还有个不好的感觉，这个案子只怕很难定她的罪。咱们缺少直接证据。”
其实自从新的刑法出台以后，孙英武也感受到了法制的进步。
如今案子对证据、对程序的要求都越来越高，早就不是当年抓到人打一顿问出口供就能行的时代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回到办公室，发现穆松林和迟永超早就已经回来了。
等他们两个坐下，迟永超就赶紧把篮子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孙英武一听眼睛就亮了。
“你们那里关于篮子的线索我看重要啊。小陈，我看要不带着老太太也去陈湘兰单位偷偷辨认一下？”
陈果宁从回来就一直在研究陈湘兰他们的个人信息，听孙英武这么说，她头都没抬的说：“意义不大呀。程继胜是正面接触过嫌疑人并说过话的，他能帮咱们确定凶手的身份。但是老太太看到的也就是个背影，要说是特别胖还有指向性，但是不胖的女人那不是遍地都是。就算认出来了，这个也并不能让凶手低头认罪。再说，也未必是她扔的。”
迟永超想了想说：“那咱们不如拿着篮子去找陈湘兰身边的人辨认，如果是她的，那她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陈果宁抬头看他一眼，“篮子这种东西会说话吗？上面又没写她陈湘兰的名字。再说她就算编了也用了，你一问人家就说丢了被人捡去了，你能怎么办？”
穆松林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哎呀，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我说怎么不行。卖肉的说就是她啊，篮子如果也是她的，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看这证据链很完整啊！咱们把人先抓回来再说！咱们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陈果宁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同意他的办法。
她很认真的看着穆松林，“首先，程继胜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牛仔裤带着口罩的女人，并不等于他看到的是陈湘兰。我已经说过了，他的指认只能给咱们提供侦查方向而非实证。第二，这登记表上面写着陈湘兰并不住在教育局家属区附近。所以扔肉的大概率并不一定是她。第三，她居住的地方离老程烧肉的摆摊地点也有一定距离。据我所知她家附近其实有一家卖猪头肉的摊子，口味还很不错，她要问你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买肉，为什么要做这种不符合行为逻辑的事情，你能回答吗？”
穆松林被陈果宁这一段话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不由得有点下不来台了。
陈果宁却不管他怎么想继续说道：“你觉得你那两点证据很充分，其实我随便一说就是三四条对她有利的东西。万一抓人审不下来，你手头有能够在零口供的情况下定罪的东西吗？难道你真的要靠刑讯逼供办案吗？穆松林，时代变了，你必须转变办案思路和习惯了！这不仅关系着人民群众是否被冤枉，也关系着你自己这身警服能不能穿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