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陈果宁和迟永超两个人吃完午饭,也懒得回去东山派出所陪着刘凤敏走访了。
想了想,她干脆就骑自行车回家了。
他们家坐在不夜村家就在永成县的边上,骑车不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任何人,只要到了村口就能看到他们家那崭新的八间大瓦房,矗立在村东头,一看就气势非凡。
如今是五月,风和日丽、万物疯长,正是办喜事的好日子。
陈果宁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看到的就是陈大壮和伯秀儿忙忙碌碌往自己家的拖拉机托盘上放东西的身影。
他们家做酒席,不仅包饭菜,连着座椅、碗筷都可以一起提供。
甚至连上菜的大姐们也都有十几个人随时可以跟着去帮忙。
“妈,今天去哪个村?”
陈果宁站在院子里一边刷牙一边问。
“今天去宁晋镇。他们那的养鸡大户娶儿媳妇。摆了整整四十桌呢。今天就连你二叔和大姑都得全家上阵去帮忙。”
伯秀儿一边清点竹筐里的蔬菜、鸡鸭,一边和女儿聊天。
“那我也去帮忙。我炒的菜大家都说比我爸做的还好吃呢。我这手艺可不能荒废了!”
陈果宁刷完牙,喊着也要跟着去。
陈大壮把早上菜贩子送来的瓜果蔬菜都搬到托盘上,看着自己闺女说:“去干嘛啊,又脏又累。我大闺女就好好在公安局上班,每天晒着太阳喝喝茶,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爸爸就高兴。这些活不用你管。”
陈果宁没好意思说自己天天在外面跑外勤呢,低头想了想说:“爸,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安局上班?户籍科很没意思,刑警倒是有点挑战性,可是人家不要女的。”
伯秀儿点完数听她这么说,走到闺女身边低声说:“你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怎么想不通这事。咱们家挣点钱,多少人眼红。你要不在那公安干,不定多少人想着从咱们身上咬下口肉呢。你好好干,和同事们处好关系就成。这不比去帮你爸炒菜对家里的贡献大。”
说完她又捏着陈果宁的脸说:“还有,那刑警队不许去啊。多危险啊,再把我大闺女弄伤了,我和你爸可怎么活。”
陈果宁叹了口气,乖乖的点头答应了。
“宁宁,你的饭在锅里,爸爸和你妈得赶紧走,今天人多。还得去拉你二叔和大姑呢。你乖乖吃饭,乖乖上班。”
陈大壮说完,和伯秀儿相视一笑,两个人手拉着手就一起出了院门。
陈果宁看着父母都四十多了还天天这么腻歪,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爸是不是不行。不然为什么天天这么腻人,就生了我们姐弟两个。这劲头不一年一个,都对不起我的眼睛啊!”
眼看着父母出了门,她自己洗完脸,转头回屋从大锅里把父母给她做好的早饭拿了出来。
看着自己面前的半个鸡腿、两只虾和一个拳头大的狮子头,陈果宁真觉得昨天结婚的那家条件不错!
美美的吃完饭,叹了口气,陈果宁认命的骑上自行车去东山派出所报到去了。
刚一进派出所的门,就看他们所长陈义朝神秘朝她招手。
“陈所长,咋了?又让我去帮你买烟?嫂子说了不让你抽了!”
陈果宁一看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立刻就摆手表示自己拒绝帮忙。
陈义朝赶紧说:“哎呀,什么啊。不是这事。那个战家村猪吃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那事啊。案子已经破了,你问孙队呗。又不是不认识。我这还得跟刘姐出去走访呢。”
陈果宁说着就推开了派出所办公室的门。
刚一进门,就看到刘凤敏把电话给放下了。
“我可不敢劳动大小姐陪我了。赶紧去局里吧,黄局长找你谈话。”
陈果宁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一脸的震惊。
“他找我谈话他不早说!我这从家里骑了四十多分钟才来的啊!这么晒的天,我还得骑回去!”
刘凤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估计领导不知道你家电话号码。你这次去告诉他,省的他到处找你。对了,你去局里不是,把这些整理好的户籍资料捎给户籍科存档。就省得我跑一趟了。”
陈果宁哦了一声,接过刘凤敏给的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耷拉着小脸往局里骑。
他们永成县是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小县城,背山面海,还有一条叫名叫双珠河的小河绕城而走。
海边不仅太阳大,春天的风也贼大。
所以陈果宁顶着太阳骑到双珠河的桥上的时候,因为逆风加上桥有弧度是个上坡,她有点骑不动了。
气呼呼的下来推着车过了桥,她干脆把自行车停在河边,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歇了起来。
“呜呜,呜呜。”
突然一阵动物的呜咽声传进了她的耳朵,转着脑袋四下一看,原来是一条土黄色的野狗正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哼哼呢。
“嗯?你这是,病了?”
陈果宁家里有钱,为了安全自然也是养了狗的。
所以她对小狗还是很有感情的,看这条狗这么不舒服,同情心不禁泛滥了起来。
但是这条野狗可能看到了陌生人接近,它挣扎着站起来,背后的毛也全部都炸了起来,冲着陈果宁呲牙,踉踉跄跄的试图攻击她。
“我去。”
眼看这条狗不好说话,陈果宁一个转身推着自行车就窜出去老远,嘴里还叨叨着:“我走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这要不小心被你咬了,我还得去打针!”
“哟,姑娘,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被狗追了啊。”
一个带着一顶破草帽的男人右手拎着一个装着水的罐头瓶,左肩扛着一把锄头路过,看她这个样子开起了玩笑。
陈果宁知道他没有恶意,朝他一竖大拇指说:“大哥,牛啊。我还真是被狗追呢。河边那个草丛里有一只黄狗,刚要咬我。”
那个男人一听,立刻把肩膀上的锄头拿了下来,又小心的手里罐头瓶放在路边,窜下了河岸。
“在这!”
“呜呜!”
随着几声狗的惨叫,不大会功夫,陈果宁就看到那个男人手里拎着那只野狗走了上来。
“嘿嘿,虽然春天的狗不好吃,但是好歹是口肉啊。姑娘,这个我拿走了啊。”
男人说着转身就要走,陈果宁连忙拦住他。
这拦着的理由当然不是为了指责他要吃狗。
要知道虽然已经是一九八六年了,但是很多人的收入依然是很低的,在大家都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背景下,想吃肉很正常。
“大哥,这个狗状态不对。你还是别吃了,万一也传染了病怎么办?”
那个男人嘿嘿一笑,“小姑娘,你该不是想和我抢这口狗肉吧。我知道你的意思。看你这白白净净的,家里日子想必不错吧。我这人身体好着呢,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走了,晚上炖狗肉!今天真没白出来!”
陈果宁看着他扛着锄头往西走,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经过这件事,她也没了休息的心情了,一看手表都快九点了,赶紧骑车往公安局跑。
就在她骑车走远了以后,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又走了回来。
看看四下无人,他又走下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