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凤敏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于秋霞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小刘,这就是户主战东风。战东风,赶紧开门。”
这个叫战东风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于秋霞从赌桌上硬给揪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耐烦。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门又没锁不会自己进去吗!”
然后走上台阶,把门环一转,门环上带着的联动装置拨开了里面的门闩。
推开了院门,他粗鲁的朝里面喊了一句:“方继红,镇上来人了!你个懒娘们。又在家睡觉!看我不打死你!”
于秋霞对战东风这种有点指桑骂槐的态度十分的不满,她上前推了一把那个男人骂道:“你说话有没有良心!你们家继红懒,那全村就没有勤快人了!快进去,公安同志弄完登记还急着下班呢。”
战东风不敢得罪书记夫人,气呼呼的迈步就往里走。
从刚刚起就一直站在门旁边的陈果宁,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通过那已经浓重起来的血腥味,准确的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眼看他要往里走,陈果宁一把把人给拉住了,“你等会。我问你,你们家最近杀过猪或者牛、羊吗?”
战东风看着这个软糯糯像是白面团子一样的小姑娘拉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你问我啊。叫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啊!啊!啊!”
结果这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脖颈子就被人给捏住了。
于秋霞站在门槛上揪着他脖子上的皮,朝他头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公安同志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了!谁给你的狗胆和公安同志油嘴滑舌的!你说,你是不是最近偷人家羊回来杀了!”
“没有啊,没有!别打了真没有。那春天的羊也不好吃啊!”
战东风捂着脑袋大声说着。
“嘿,你这意思冬天的你就偷啊!”
于秋霞气的又给了战东风一巴掌。
趁他们吵架的功夫,陈果宁一个人侧身从他们身边的缝隙走进了院子。
一进去,她就小心的避开猪圈前的脚印,沿着院子的墙根径直走到了猪圈旁。
捂着鼻子探头朝里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竟是一幅骇人的画面!
肮脏的猪圈里,一个浑身上下被咬没几块好地方的女人,脑袋几乎已经贴到了肩膀上,仰面睁着眼睛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头百十来斤的公猪,正在她身旁躺着舒服的哼哼呢。
陈果宁转过头干呕了两声,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压根都不用进猪圈,只看女人圆睁的双眼里已经浑浊的角膜和她脖子那诡异的角度,知道她已经死了。
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陈果宁对刘凤敏说:“于阿姨,刘姐。你们快去叫人吧!谁也别过来,猪圈里有个女人死了!”
刘凤敏三人都被吓得大叫一声,尤其是战东风,他一听嘴里就大喊着:“媳妇”!
然后就跟疯了一样想往院子里冲。
眼瞅着他马上就要跑到猪圈门口了,陈果宁果断抬腿一个侧踢,直接就把人给踹倒在地了。
她的眼神在战东风身上停留了一瞬,脸上有几分震惊。
但是不等战东风说话,她就指着对方骂道:“让你别过来,你听不懂吗!”
骂完她也不去管战东风躺在地上如何哀嚎,对着刘凤敏说:“从现在起谁现在不能进来!这么多人会破坏猪圈前的足迹的。刘姐,快通知局里让刑警来,这个人已经死了,这是刑事案件!”
刘凤敏呆呆的看着疼的在地上打滚的战东风,刚想转身去找电话,就听地上的男人说话了。
“找什么警察啊。我们家的猪性子凶,肯定是方继红喂猪的时候头晕不小心掉进去,被猪给吃了的。于主任,我们家继红身体不好,干活的时候晕过去好几次这你是知道的啊。谁知道,她这次,真是命苦啊!”
说完他就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于秋霞看着陈果宁,“小陈,这他说的也有道理啊。你城里姑娘可能不知道,这猪是杂食动物,可不像看起来这么老实。以前我们村也不是发生过没有猪吃小孩的事情。继红这半年老说头晕,可能真的是她干活晕了栽进去遭了难了。”
在一旁站着的刘凤敏是个户籍警,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出过现场,连伤人的事情都没经历过。
这突然遇到了死人,又听他们两个这么说,一时没了主意。
“小陈,那还找局里的人来吗?这万一是意外,兴师动众的不大好吧。”
陈果宁没有说话,转头忍着心理上的不适认真的观察了一下那具尸体。
“刘姐,还是去叫人吧。这恐怕不是什么意外。得亏今天正好遇到咱们来,不然这人可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很难说是不是死者专门让咱们来给她伸冤的呢。”
刘凤敏此刻也是六神无主,听陈果宁这么说,立刻答应着就飞快的跑出院子到村委会借电话去了。
于秋霞在村里这么多年,又是村干部,胆子竟比刘凤敏这个警察还大一点。
她听陈果宁这么说,忍不住问道:“小陈,你确定吗?那这现在怎么办?”
陈果宁看着已经坐起来的战东风,“于阿姨,找人把这个战东风看起来吧。妻子死了,丈夫怎么着也是第一嫌疑人。”
当过女民兵的于秋霞一听,立刻就把战东风拖到了院门口,两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脖领子把人控制住,又张开嗓子就喊:“快来人啊,到这里来!”
几乎是一瞬间,从村里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几十个人,把战东风的家门口给团团围住了。
其中一个挺壮实的妇女,手里拎着一根镐棒问于秋霞。
“秋霞,咋了?这个战东风又打继红了?这次进谁也别拦着,看我教训教训他!”
说着就要上前打战东风。
“哎,等会。不是这个事。比这个事还要大!”
于秋霞把人都拦在门外,低声说:“他们家猪圈有个死人,不知道是不是继红。你看,那个小姑娘就是公安。正在办案呢。”
“死人?死的谁啊?男的女的?死的不会真的是方继红吧。”
一群人叽叽喳喳谈论的时候,陈果宁已经从战东风家的放农具的小棚子里拿出了铁锨。
她站在猪圈的侧面,紧紧地盯着那只公猪。
只要它想再靠近那个女人,陈果宁就立刻给它脑袋来一铁锨把它打退,防止它继续破坏尸体。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感觉天色都开始黑了,猪圈里的猪都被她打的有点想翻脸了,人群才突然一阵骚动。
几个人喊道:“公安的人来了!”
陈果宁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把手里铁锨支在在地上,把自己的下巴放在手背上靠着铁锨休息,两只大眼睛看向院门口。
果然几个穿着绿色制服戴着大盖帽的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果宁。
“你不是户籍科的小陈吗?这案子,你发现的?什么情况啊?刘凤敏打电话啰里啰嗦的也没说清楚,光说猪咬死了一个人?死人呢?”
陈果宁认出这个男人是他们永成县公安局刑警一中队的孙英武孙队长。
“孙队长,是我。确实死了一个人,现在人就在猪圈里呢。不过这人可能不是被猪咬死的。对了,这猪圈门口还有几个挺深的足印,让技术的同志们先来拍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