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过后,他们二人拜别顺亲王,趁着还蒙蒙亮的天色赶回王府。
意外的是,谢琰跟随谢宁莞进了兰樨阁后,便不再缠着她,而是独自走进寝殿里。
谢宁莞从回府后,便一直心神不宁,这会狐疑地跟着进去,发现他在更衣,倏然瞥见被挂在屏风上的紫色香囊,她想起了赵靖瑄。
忽地记起被自己遗忘了的事,她转身就外走去,不安的心也渐渐落下。
容欢才用过晚膳,谢宁莞就来了,她火急火燎地把人都赶出去,只留下春桃在房门外守着。
她三两步走到容欢面前,脸上带着微笑,欢喜道:“本宫今日见着了靖瑄。”
“那太好了!”容欢也替她感到欢喜,只是不到片刻,她又收起了笑,凝着谢宁莞的笑颜问道:“公主未曾与世子相认吧?”
谢宁莞有多恋慕赵靖瑄,容欢心里一清二楚,她担心谢宁莞见着他一时兴奋过甚,从而和盘托出。
鬼神之说太过奇幻,饶是自己也是因着与谢宁莞一道长大才相信面前之人是她,若换了旁人,指不定要疑虑她患了失心疯。
尤其是赵靖瑄他才经历了丧妻之痛,若有旁人装作是谢宁莞以此接近他,他定然会刀剑相向。
谢宁莞犹豫了,实在是她也不知晓算不算,她虽未明说自己的身份,可自己想方设法地靠近他,意图委实明显。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被他扶住的那一幕,谢宁莞的脸颊悄然染上一片红霞,一副娇羞的模样。
她至今仍感觉手背在发烫,素指悄然抚上被他触碰过的肌肤。
容欢见状,疑心问道:“公主可是被世子认出来了?”
“不曾。”谢宁莞的情绪瞬间落了下去,语气低沉,眼中缀满了失落。
她确实想被赵靖瑄认出,可还不能相认,就当前而言,燕王妃这个身份最是适合她展开复仇。
既不张扬,也有许多权利,唯有一个人最难应付。
谢宁莞甩掉在脑海中浮现的谢琰,一脸正色地看着容欢,“靖瑄对本宫的防备心颇有些重,你且想想本宫要如何靠近他。”
容欢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公主不若借由自己的身份,与世子共谋大计。”
“借由自己的身份?你这是何意思?本宫怎的没听懂。”谢宁莞微微蹙眉,等待容欢的解释。
容欢走过去,站在谢宁莞身边,低声沉吟,“公主约见世子后,只需告知世子自己是公主的闺中密友,得知公主是被杀害的隐情,故欲与世子联手替公主报仇。”
“如此他便会帮我们了吗?”谢宁莞诚心发问,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又在她身上出现。
容欢发现,自与她重逢后,她整个人都变了,曾经的公主虽也嚣张跋扈,但心地善良,单纯可爱。
可如今的谢宁莞满腔仇恨,阴鸷腹黑,冷心冷情。
她很心疼这般的谢宁莞,明明无甚过错,却被卷入到权利漩涡之中,小小的身躯被迫承担起复仇大计。
宫变当日,谢宁莞惨死的场景历历在目,容欢越发坚定,无论结果如何,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帮助谢宁莞,哪怕会伤害到她心中的那个人。
谢宁莞迟迟未等到容欢开口,推了推她,“容欢,本宫问你话呢!”
容欢回过神来,安抚谢宁莞焦躁的心,“公主无需担心,奴婢届时陪着公主,世子见着奴婢,定会相信公主的话。”
“可你的身子还未痊愈…”
容欢心里一暖,同时也有些愧意,“奴婢这幅身子拖累了公主的计划,是奴婢不争气。”
谢宁莞拉住她的手,摇摇头,“不许你这般说,你且先将养着,本宫亦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弄清楚。”
“嗯,奴婢听公主的。”她才止了话头,谢宁莞又问起。
“靖瑄若看到送信之人是燕王府的,许不愿赴约。”
容欢耐心地说道:“公主只需在信中写,‘在下知晓永泰公主之死的真相’,世子看过后,定会前去。”
谢宁莞眼前一亮,正要赞叹容欢的计谋,容欢又提醒道:“公主要切记,千万不可亲自写,世子认得公主的字迹,且送信之人也要是心腹,万万不可交由外人。”
谢宁莞点点头应下,又与她说了些今日的趣事,大约与她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她嘱托了容欢好好休息,随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踏出了厢房。
她回了内殿,里面空无一人,谢琰不知所踪,她让春桃拿来小扎,在上面记下了方才想到的法子。
她写完便把小扎合上了,就在她合上那一刻,那一段话瞬间消失,而那段话的下方,缓缓出现一些红字。
苏慕卿,明日,进宫
她把小扎递给春桃,“你且去放好。”
才递过去,她感到心里有些慌乱,又抽了回来,拿着小扎就往外走。
春桃一头雾水,小跑着跟在她身后,“王妃您慢些。”
还未走出殿门,谢宁莞猝不及防停下,春桃忙止住脚步,微一抬头,见小扎被谢宁莞塞了过来。
“你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谢宁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背在身后的手上却忙得不可开交。
春桃眼疾手快,趁谢琰还未走近,快速接过小扎藏起来。
谢宁莞的小心思谢琰一眼就看穿了,但他还是装作没看见,拉过她的手,带她进了内殿。
春桃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将殿门掩上。
谢宁莞看出谢琰满脸疲惫,默不作声,只静静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
待走到屏风后,谢琰放开了她的手,站在她面前张开双臂。
“婉婉替为夫更衣吧。”谢琰嗓音沉闷,有气无力,眼角处也漂浮着一些血丝。
谢宁莞看着他那一脸的倦容,加上那道红印子,心一下就软了,双手伸向他的腰封。
摸索了半天也没能解下,谢宁莞登时不耐烦了。
向来只有人伺候她,这还是谢宁莞头一次伺候人,就连先帝也不曾让她伺候过。
谢琰也察觉出谢宁莞的情绪变化,可他并不着急,看着她为自己更衣的模样,满满的幸福感笼罩着全身,一身的疲惫也渐渐消散。
他耐心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解开腰封。
“瞧婉婉笨手笨脚的,以后可要多替为夫更衣。”谢琰忍不住揶揄道。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玉佩,香囊掉了一地。
谢琰紧张地拾起那枚紫色的香囊,拿在手上轻轻地拍打了好几下,直至确认上面没有沾上污渍,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