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之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对,是小六前两天送给我的。”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看向温长韫问道:“大哥也收到了小六送的吗?”
温长韫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
看出温长韫对温玥的漠然态度后,温钰之忍不住说道:“大哥,小六她是犯了错,但她也是真的知道错了。”
温长韫看着那盆花淡淡的说道:“或许吧。”
“不是或许,是真的。”
温钰之停下手中的动作,“大哥,小六她生性单纯,以前又是在外面长大,不懂事会犯错很正常,只要她知道悔改了不就行了吗?大哥你又何必再与她计较?”
“生性单纯?”
温长韫听到这话,转头就与温钰之的视线对上。
“老四,你是真的觉得她生性单纯吗?”
温长韫盯着他的眼睛如此问。
温钰之几不可闻的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大哥以前不也是如此觉得吗?难道就因为小六犯了那么一两次的错,大哥就再也不信她了?”
“我没办法信。”
温长韫捏紧拳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先前跟你说,我现在每晚睡觉总是做梦,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梦吗?”
温钰之:“什么梦?”
“噩梦。”
温长韫声音冷冷:“我每晚在梦中看到娘亲的尸骨被人从坟墓中刨出来的时候,我就会被这个噩梦给惊醒。”
“老四,娘亲去世的时候你年纪还小,所以你对娘亲的感情没那么深,这我可以理解,但我跟你不一样。”
“娘亲去世那年我已经七岁了,娘亲温柔善良,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婉的笑意,会细细教我做事,会耐心教我道理,也会在我做错的时候批评我、纠正我,在我害怕的时候保护我,与娘亲相伴的那七年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但后来娘亲去世,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对过我……不,不对,还是有的。”
温长韫想起什么,垂眸笑了笑,“以前小五还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她也像娘亲一样,曾在我害怕的时候保护过我。”
“大哥何曾有过害怕的时候吗?”
温钰之疑惑的问。
“有,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现在这个世上,唯一知道他害怕什么的也就只有小五了。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很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温钰之耸了耸肩,他显然认为温长韫是在瞎扯。
因为他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大哥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所以他觉得,大哥这话只怕是为了在他面前给温姒说好话才瞎编的。
“好了大哥,你别再帮着温姒说话了,或许你真的有害怕的东西,也或许温姒真的保护过你,可那些都是对你而言,在我这里,温姒什么都不是。”
温长韫听见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老四,大哥问你,你究竟为什么对小五总是如此厌恶的态度?”
“不是厌恶。”
温钰之淡淡道:“我只是对她无感而已,咱们温家的家规之中,也没有哪条规定我们必须兄妹情深吧?”
当然是没有这种家规。
但是以前老四对小五的态度也不是这样的啊?
总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的温长韫刨根问底的追问道:“是小五做了什么?还是你听说了什么?”
有些不耐烦的温钰之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
“好吧,既然大哥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这件事我只说一次,今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
“好,你说。”
温长韫点头依他。
温钰之便淡淡道:“以前我对温姒的态度的确不是这样的,毕竟那个时候我经常生病,她也经常在家中照顾我,按理来说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应该还不错才对,但可惜有些人做的真,心却不真。”
“什么心不真?”
温长韫疑惑问。
这时温钰之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与他直直对视,“大哥,在你们的心里,或许都觉得我是个没用的残废吧?”
这话一出,温长韫顿时惊了,他不敢置信地说:“怎么可能?!老四,你怎么会这么想?”
温钰之自嘲的笑了笑,“大哥不必这么震惊,我说的只是‘或许’而已。”
“什么或许不或许,我们都是亲兄妹,谁都不可能会这样想你!”
温长韫表情十分严肃,皱着眉头问:“难道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认为?”
温钰之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或许大哥你没有这么想过,但温姒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可能!”
温长韫毫不犹豫的反驳他。
“这就是事实,也没人在我面前说了什么,因为这话是我亲耳听到的,就是她温姒自己所说。”
“不可能,我不相信。”
温长韫摇头,“我们这几个兄妹当中,小五可是照顾你最多,甚至你生病最严重的时候,还是小五日日夜夜的守着你,她怎么可能会这样想你?”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温钰之见温长韫还在替温姒说话,他冷笑一声,“什么误会?我不是说了吗?有些人做的真,可心却不真。”
“她确实是照顾我最多,也确实是在我生病的时候守着我陪着我,可这样的照顾次数多了,会厌烦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像我这样的病秧子本来就跟残废无疑。”
温长韫还是觉得事情绝对跟温钰之想的不一样。
但是眼下老四显然认定了小五就是那样看待他的,所以任他怎么说,老四也不听。
温长韫皱了皱眉,倏地想起什么,他换了个人问——
“那小六呢,我记得小六可没怎么照顾过你,怎么你对小六却那么不同?”
一提起温玥,温钰之便不自觉笑了起来,他说道:“因为小六总是依靠我,需要我,她才是真正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的,而不是某些人眼里的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