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南空洞的眼神，牛凯旋的身心猛的一颤。
强烈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让他遍体生寒。
他清楚的看到，陈南的眼睛，也没有光了。
陈南的双眼，曾如同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不屈与希望的光芒。
但此刻，却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不再有往日的光芒四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空洞，就像是被遗弃在荒芜之地的古老水井，深不见底，再也映照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自他的眼底蔓延而出，将每一寸目光都浸染得阴冷而瘆人。
那双眼睛，此刻仿佛化作了通往深渊的门户，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与无助。
每当有人与之对视，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紧紧攥住，无法挣脱。
这一刻。
牛凯旋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悔意，后悔不该将真相告知陈南。
如若不然，他的眼睛里也不会失去光芒了。
就在这时。
一道低沉，愤怒的声音自陈南口中响起：“是不是，只要我们变的比坏人更坏，就不会被人欺负？”
他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写满了愤怒，以及对权势的渴望。
牛凯旋没想到陈南竟然很快就振作起来，虽然他眼中满是怒火，但对他而言，只要是能振作过来，没有一蹶不振，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道：“为人师表，应当教书育人，引人向善。”
“不过。”
“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
“也可以说一些普通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陈南，这世界看似公平，繁盛。”
“但却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的后花园。”
“他们有着凌驾于律法之上的权利，掌控着他人的生死。”
“这世间···哪有所谓的公平啊！”
“认清现实吧，以后别活的那么天真了！”
“有些事，能不计较就别计较，否则真的很累！”
陈南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老师，您说得对，有些事的确不能太过计较！”
“可是，我做不到小雨的命运被人篡改而不计较！”
“我也做不到，老师您遭人谋害，险些丧命而不计较！”
“我修的是道。”
“讲究一个念头通达，顺心而为。”
“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这件事，我会调查下去，还您和小雨一个公道。”
牛凯旋的脸色猛的一变，他满脸焦急道：“陈南，老师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调查下去，而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老师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他知道陈南的性格。
他的牛脾气和自己年轻时一样，执拗到让人讨厌的地步。
也知道。
如果陈南继续调查下去，肯定会惹火上身。
毕竟这件事背后有着很多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一旦靠近真相，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陈南没有说话，而是果断扬起了手中的鱼竿。
刹那间。
鱼竿弯曲成一个大弯弓的弧度，鱼线笔直，在水中嗡嗡作响。
“老师，今晚有鱼吃了，而且还是一条大鱼！”陈南满脸亢奋，眼神中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牛凯旋笑着摇摇头：“你用的这根鱼竿是鲫鱼竿，只能钓一些小鲫鱼，而且鱼线也很细，好像是0·8规格的。”
“如果你用的是一根巨物杆，线组大一点，或许能让这条大鱼变成餐桌上的美食。”
“而现在···”
“只有两种结果，要么鱼线断开，要么鱼竿爆掉。”
“无论哪种结果，这条鱼，都不会变成餐桌上的美味。”
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聂小雨的成绩顶替一事，不就像是这根鲫鱼竿钓到了一条巨物吗？
哪怕他们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注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不会让鱼竿爆掉！”
“也不会让鱼线断掉！”
“这条鱼，我吃定了！”
陈南留下一句话后，在牛凯旋震惊的眼神下，握着鱼竿，噗通一声跳进了面前的人工湖里。
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以及眼前溅起的巨浪。
牛凯旋瞬间愣在轮椅上。
他没想到，陈南为了这条大鱼，竟然奋不顾身跳进了湖里。
回过神后。
他向着远处下棋的那几个身影大声呼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牛凯旋彻底慌了，眼神中满是惊恐。
因为他知道。
陈南压根就不会游泳。
一个不会游泳的家伙进入湖中抓鱼，这又怎么可能抓住？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听到牛凯旋的呼喊后，远处下棋的那几个老者快速奔袭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人呼叫了保安前来援助。
当陈南被打捞上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他脸色苍白的被人拖出了人工湖，但双手却紧紧的抱在一起，道袍下鼓鼓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牛香秀也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知道陈南坠湖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当看到陈南脸色苍白，停止了呼吸，当即就想帮他做人工呼吸。
但看到他胸前鼓鼓的，连忙掰开了陈南的双臂，解开了道袍上的纽扣。
下一刻。
一条足足有五六斤的金红色的鲤鱼映入众人眼中。
“他竟然真的抓到了这条鱼？”牛凯旋的瞳孔狠狠颤抖着，心中更是升起滔天巨浪。
他真的不敢想象，陈南这个不通水性的家伙，究竟是付出了什么，才在水下抓住了这条大鲤鱼！
当然了。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南能否转危为安。
释放出陈南怀中那条大鲤鱼后，牛香秀跪坐在陈南身旁，满脸凝重的按压着他的胸口。
随着她的按压，陈南口中也吐出了污浊的湖水。
不过仍旧脸色蜡黄，紧闭双眼，没有复苏的迹象。
眼看陈南没有醒来，她当即俯下身，一手捏住了陈南的鼻子，一手掰开了他的嘴唇，开始了人工呼吸。
就这样，她不断重复着按压，往他口中渡气。
气氛也随着时间变的愈发凝重。
所有人都不知道，陈南能否醒来。
但就在这时。
牛香秀却是做出了一个让人惊愕的动作，她扬起巴掌，啪的一声抽在了陈南脸上。
牛凯旋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牛香秀气呼呼的看着陈南，红着脸嗔道：“这家伙就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