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回到家稍作休息，在镜子前换衣服时不免想起张岐的话。
他说的没错，不存在挑拨的意思。
“干嘛发呆呢？”汤雯也有约会，在她旁边扑着粉饼。
“没什么，”她收起口红，抿了抿唇，低眸问，“你跟成晏怎么样？”
“没事吃吃饭看看电影，没几天我就要走了，”汤雯抖散一头大卷，很是想的开，“不搞断崖式消失，省的他到处找我，这样很好。”
“你不打算再争取一下？”乔橙勾上耳环，看着镜子里眉眼寡淡的自己，“你们互相喜欢，能结婚多好。”
汤雯化好了，起身调整宽松的裙摆，“不打算，我活在当下就可以，婚姻又不是必需品。”
乔橙笑起来，什么事在她这里都是轻松的。
“早知道你们要约，我们可以一起的——”汤雯话音未落，手机就响起。
以为是成晏到了，她径直接通，说了几句，表情却变了。
汤雯看着乔橙，收起手机，“方阿姨白天扭着腰了，成晏跟家里人一起去探望，看来咱俩行程都要变了。”
好歹也是自己以前的雇主且卖了进永华那样一个面子，乔橙得知消息自然要去。
她一边给陈珏发信息一边驱车赶往陈宅。
到门口的时候倒是看见不少豪车堆在院外。
方秀轩喜欢热闹，有点风吹草动喜欢大家都来，颇有被重视的感觉。
而陈珏在里面招呼些叔姨姐弟，偶尔视线擦过她，倒是显出抱歉。
乔橙上前，很礼貌的跟他点头，“阿姨怎么样了？”
“卧床静养。”他笑着与人寒暄，手轻轻带着乔橙往二楼方向，“去看看她，没事。”
察觉乔橙局促，他展现男主人姿态宽慰着。
不妨碍他招待人，乔橙便抬脚上二楼。
屋子里好些人在，王素秋自然也围坐旁边，见到她来便热情招手。
“你方阿姨还以为自己是年轻人，跳舞下腰，给闪着了！”大家看来都很和谐，说说笑笑揶揄着方秀轩，乔橙也逐渐放松下来。
方秀轩旁边人多，她只是看看，并没有说太多话，倒是王素秋一直很照顾她，体贴道，“你今天又去寺里了？”
“嗯，还遇到张岐了。”乔橙乖巧道。
“就是他告诉我的，说你虔诚呢，”王素秋拍着她的手背，慈祥道，“我也知道昨天的事，你今天祈福应该换换思路，有没有替事业求上一卦，保个顺风顺水。”
旁边方秀轩听到，也看过来，颇为赞许的眼神，“难怪小珏看中你，这个老东家的项目非你不可了，你又有担当，是小珏可以放心的熟人。”
她这么说是两头好，一边夸自己儿子眼光好支持他的决定，一边暗示王素秋一切都有原因，不要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你不知道素秋多担心你，我们听到这事时她马上打电话去问，生怕你出事了，我还笑话她，这哪里是婆家，简直跟亲妈一样了！”方秀轩这样讲，哄的王素秋也喜笑颜开。
旁边几个阿姨同样附和，“素秋就是心慈的不得了，小乔又懂事，倒不如你俩过，不跟那个捣蛋儿子掺和！”
都知道张岐不省油，这些个阿姨全是逗趣而已。
王素秋乐呵呵的，“小乔比我们家小岐还要能扛事些，我看到那个视频里好些人气势汹汹，真担心他们动手，没想到被安抚下去，”说着却又叹气，跟方秀轩道，“就是这么一来，你们项目的进展要被耽误，我听说上面要求出报告，这疏通起来怕是几个月没了。”
这事乔橙还没听说，心里一个咯噔！本能想要回头去寻找那双能担事的眼睛。
可她忍住了，只是抿唇不语，脸色不好看。
方秀轩见状，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不用担心，这不是你的问题。”
王素秋也附和，“当然，这就是循循渐进慢慢来的。”
“进展缓点也好，越急越易有事，收购这样的盘子花个一年半载才正常。”方秀轩捶捶自己的腰，“这样你也轻松点，多有空去陪你妈妈跟素秋。”
说起陶怡，王素秋便拉着乔橙的手低声道，“你妈妈的事我还专门找医生问过，事实上就是等一个契机，你明天过去，多跟她说些过去的事，她或许能听见，想着你，也许就醒了。”
陶怡昏迷的这段时间，乔橙确实常觉得孤单。
就好像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有父母则没有家。
她记着王素秋的话，次日跟医生见过面，在病房里陪了陶怡很久。
说些近况，不知不觉又提到从前，便忍不住掉眼泪，“妈妈，你什么才能醒过来？”
“上次放假，我开车转了好多地方，我九岁那年暑假您给人家做厨佣的那个县城，您还记得吗？”
她陷入回忆，语调平静，“我说不想转学了，到哪里都没有熟悉的朋友，您当时摸着我脑袋，说这次赚的很多，回城里后就找个稳定工作。”
“当时我可高兴了，不过您做事那家的小孩子舍不得我，一直哭，把您给乐坏了，说不如我就在这里跟他做朋友好了，我还死活不肯呢。”乔橙笑起来，“真希望您快点好起来，您答应我的，说回城后哪都不去，一直看我到结婚生子，我还没有结婚，您怎么能……”
她忍了忍。
陶怡的手指微微动弹，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着。
而乔橙擦眼泪，并未注意到。
她心绪澎湃，便起身出去。
每次来乔橙这里总是难察觉时间的流逝，出门时抬头，又是夕光正盛时。
金灿灿一片晃荡下来，她从院里出来，在对面却碰见张岐。
张岐也看到了她，脚步一顿，只远远与她点头。
街道很宽，两人擦肩，乔橙觉得他反而刻意了，便喊住他，“谢谢，我知道你很常来。”
张岐这才停下，微笑，“刚好路过。”
寒暄后他大步进院，身影消失在乔橙视野后速度更快，神情也凝重。
才进门诊，便有相熟的医生过来，带他一起往检查室去。
“她什么时候醒的？”张岐确实路过，是接了医生的电话说陶怡醒了才直接赶来，却没想遇到乔橙。
“乔橙不知道？”他又问。
医生道，“陶怡情况特殊，你交代要先通知你，”说着声音压低，面色严肃，“病人醒了，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