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的眼睛立刻红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害怕再慢一秒眼泪就会掉出来。

    跟陈珏说的那些,重点当然不会在张岐身上,甚至于对话的内容根本不重要,她心里委屈,觉得陈珏难道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吗?

    以前他不是很了解她吗?

    乔橙只不过找一个理由,可以让他陪着自己说这么久的话罢了。

    如果对话的主角换做其他人,或许陈珏能懂,只是偏巧是张岐,倒显得她故意刺激他。

    乔橙也能理解他的感受,可是情绪没能控制住,脸埋在枕头里,尽量不发出声音。

    手机里陈珏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便越发明显,他音色柔和,像是道歉,“乔乔?”

    她呜咽了一下,没回。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觉得崔雨敏跟你一样,想帮帮她,是不是?”他现在又体贴起来,为自己刚才的凶巴巴懊恼,“我没有要怪你。”

    陈珏好似自言自语,“不知道为什么,挺没安全感的。”

    男人也需要安全感吗?乔橙以为在感情里最慌张的是她自己。

    “才出来一个礼拜,感觉都好久了,好像会发生很多事——”他到这里又咽一口气,没在往下继续。

    陈珏把手机放在一边,长睫毛垂下去,在眼底打出幽深的倒影。

    他侧头,注意到门廊外晃动的影子,于是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依在墙壁,小声的问他,“你在视频吧。”

    他点头。

    那人又说,“你从上次来就跟从前不一样,好像心里挂着东西,笑的也很少了。”

    陈珏长呼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那人笑起来,“是她吗?”

    陈珏看着对方,“去休息吧。”

    “还早,”看着仍在傍晚的天光,太阳欲坠不坠,那人歪着脑袋注意到楼下的动静,便转身,“我先下去,你待会来吧。”

    陈珏点头。

    那人离开在楼梯拐角,他便重新关上门,拿起手机站到阳台上。

    光色恰好,对比乔橙那边的昏暗,确实是两个世界,越发提醒他彼此距离遥远。

    “乔乔?”他轻声问。

    乔橙本来想平缓了情绪再跟他好好说话的,可到底是太累又太晚,居然闷在枕头上就那么睡着了。

    她睡相一般,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于是半张脸入境。

    眼角还挂着泪痕。

    陈珏伸出手指碰了碰屏幕。

    ——

    乔橙醒来时想看时间,摸出手机却发现自动关机了。

    她皱眉,想到昨晚睡前还在视频,明明有一半的电。

    难道陈珏一直没挂,就让手机耗到没电?

    乔橙充着电起床洗漱。

    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后才开机,一看,视讯时长果然惊人。

    可她都睡着了,陈珏开着干嘛?

    她发出信息:昨晚你一直挂着吗?

    这个点,陈珏正在睡觉。

    一直到午休过后,他那边才回,是一张乔橙睡着的截图。

    陈珏:这么大的美女,睡着了还是丑丑的。

    乔橙:......

    乔橙:那种死亡角度拍谁都一样的。

    她提着笔记本电脑去会议室,路上发着语音,“待会又要开会,你把这么大的摊子丢给我,自己却一去那么久,什么都不管。”

    光是看报表就给乔橙看昏了头,心里怪埋怨他心狠的,不愧是资本家。

    陈珏发来揉脑袋表情包。

    这个表情快成了他专属,乔橙越看那只兔子越像狐狸,一只狐狸揉着一只兔子的既视感。

    陈珏:昨天惹你生气了,今天的礼物走心点,你有没有想要的?

    说是走心,分明是他想不出啥东西送了。

    乔橙也理解,毕竟他出去办事,灵感也有限,哪能天天变着法给她礼物。

    趁着会议室人还没来,她悄摸的继续语音,“没什么想要的,你也不用真的每天准备。”

    “有缺的没?”他反问。

    乔橙想了想,打字:缺钱。

    这只是调侃,没想到陈珏当真:行。

    他可能在吃早饭,所以很闲。

    等乔橙开个机,挪个座,跟同事寒暄两句的功夫,手机提醒到账52000。

    她愣了愣,发信息过去:很大方啊陈总,为什么不是5201314?

    陈珏被逗笑,显然无奈,“想过,怕你拿了钱直接跑路。”

    他倒是想的很周到,要真是那么给,乔橙也不敢保证自己明天还来上班。

    乔橙:谢谢老板!

    陈珏:还生气吗?

    乔橙嘴角挂着笑:一点儿都不气了,不如你也别费心想什么礼物了,就每天这么送吧,在那边多待几天都行。

    她当然是玩笑话,两人总算和好,气氛又变得轻松。

    陈珏道:你是希望我永远别回来吧?

    要是他每天都会吐钱,乔橙觉得思念也能得到缓解,于是发去一个傲娇的兔子表情包。

    兔子噘着嘴耳朵一扯一扯的,眼睛往下瞟,傲的很。

    陈珏发来亲亲的表情:没见过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

    他又发了一个转账红包:5277。

    大概是“我爱乔乔”的意思。

    乔橙抿唇,笑着回:不说了,开会去了陈总。

    或许心情好的缘故,这次开会虽然也是从早到晚,但乔橙状态不错,回办公室的时候徐总监还夸她,“气色很好啊小乔,我看你财运不错,这个项目肯定会大顺!”

    “借您吉言!”乔橙心情大好的下班。

    回去时照例先去医院。

    她倒是没想到崔雨敏会等在门口,一来是为了一起陪陪陶怡,二来当然还是为了张岐。

    人就是这样,寻常波澜不惊的生活,以为往事已成回忆。

    可一旦被掀起波澜,又会恍惚,时时刻刻惦记。

    乔橙跟她一起进去,两人聊起闲话,崔雨敏在陶怡床边不可避免说起那个雨天,“他不愿意见我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我打乱他的计划,也许你们已经和好了。”

    “你做的是好事,幸好你说出来了,”乔橙拿出手机,“而且我已经不计较,但和好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拨通张岐的电话,“我告诉他,你在这里。”

    乔橙并不愿意掺和到别人的感情里,只是跟崔雨敏总免不了碰面,而每次遇见则必然提起张岐。

    这也是无形的压力。

    电话接通,她拿起放在耳边,“张岐。”

    “我在,什么事情?”张岐很意外她会打来,第一反应便是陶怡出事。

    乔橙便道,“没什么事,我在医院这里,”顿了顿,她看着崔雨敏,“很巧吧,我遇到了崔医生。”

    话筒那边安静着。

    “崔医生说起你,”乔橙想,话到这个程度,意思不言而喻,“你有空过来吗?”

    她开了扩音。

    张岐明白了。

    话筒传来他的呼吸声,还有无奈的笑声,“她很想见我吗?”

    乔橙把手机递给崔雨敏。

    崔雨敏红着眼睛,哭腔道,“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