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有吸引力。

    乔橙每次到病房看见陶怡那张睡脸,心里都快麻木,感觉世上好像真就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可张岐的话像是强心剂,勾她内心波澜起伏,满眼期待问,“真的吗?”

    三个月黄金期医生是说过,但好像也没给出具体多有效的治疗方案,就这么拖拉着,过一天算一天。

    等三个月过去,也许医院也该赶人叫他们自己回家照顾了。

    那才是“死亡”通知单。

    “我不会骗你,”张岐以前张扬没耐心,现在是越发平和淡定,知道她紧张,便缓和着气氛,笑道,“先吃饭,家里人生病是最煎熬的,自己的身体更要紧。”

    他又说,“我生病那段时间我妈瘦了十斤,现在她还挺高兴,说年轻时的衣服都能穿进去了。”

    说起慈母,乔橙第一个也是想到王素秋,便附和,“王阿姨真是很疼你。”

    她拆开打包盒,抿了一口汤,熟悉的味道贯彻口腔,倒也让人一下子恍惚,好像回到从前。

    “谢谢。”乔橙又道。

    “你跟他也会这么气吗?”张岐忽然问。

    她便顿住。

    张岐眼神却清朗,“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从没说开过。”

    “嗯,”乔橙漫无目的戳着馄饨,“也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他都看到了。

    张岐问,“还在一起吗?”

    她想了想,手指无意识的攥紧塑料袋,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一起。”

    张岐目光垂在她的小动作上,转头又去看陶怡,“只是问问,你吃着,待会凉了,”他主动转移话题,“我拖院长请了专家会诊,高压氧跟神经刺激都用的上,具体的方案肯定要你配合,没事多来陪陪阿姨。”

    说着他手伸进枕头下,又笑着看乔橙,“或许玄学也能试试,我也会每周都去给阿姨祈福。”

    张岐在陶怡的事情上真的出了太多力。

    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他付出了,乔橙就会记得。

    她由衷道,“我自己会去,不好意思在多麻烦你跟阿姨了。”

    “我妈是真的很喜欢你,但也有私心,确实想把我两凑在一起,你别见怪。”张岐起身,“我不打扰你,先走了,具体有什么安排我在给你。”

    他分寸把握的恰好,没给乔橙任何不适感。

    她便礼貌起身,跟他说再见。

    最近的张岐,一直在变。

    乔橙也说不上原因,谈不及好坏。

    只是作为谈资回去后跟汤雯说起。

    汤雯暂住她这里,两人有个伴,也算互相取暖。

    听乔橙说完今天的事,汤雯若有所思道,“怎么感觉这两男的都好奇怪,你没发现他们忽然一下都在办大事吗?”

    “还真是,但也许不是突然一下吧,”乔橙琢磨着,“只是都蛮心急的。”

    “那么大的项目要启动不得小半年的?陈珏这动静肯定瞒不了方秀轩,她能让你混到这样重要的项目里去?”偏袒心未免太明显,连汤雯都看出他的意思,自言自语道,“他这是想先斩后奏啊。”

    反倒是乔橙不这么认为,却道,“他知道我是被张岐故意弄去永华的,这样方阿姨盯着,他觉得不自在了,所以赌气,想着就让我顺势用了方阿姨的面子跟公司捆绑深些。”

    “到时候方阿姨发现什么,想赶你走都不行。”汤雯拍拍巴掌,“陈珏怪狠的,但不一定顺利,对你也未必是好事。”

    “我只是炮灰。”乔橙觉着这事还是要再想想,反正一时不急,眼下她关心的还是陶怡,“我决定每周都去寺里拜拜,张岐那边已经在安排了,他说希望很大的!”

    “张岐变了,”汤雯承了他的人情,自然说几句好话,“现在他追你,你还会有感觉吗?”

    “不会。”乔橙很笃定,眼神有些空洞。

    汤雯便看了一眼她的冰箱,“我想也是,”随后抓起桌上的蛋挞分给她一个,“陈珏后面的行程有跟你说吗?”

    她回过神,“怎么会跟我说,我俩在一栋楼都没有偶遇过,除非他找我,那层楼我平常是上不去的。”

    “谁问你工作了,私下呢?还熬着呢。”汤雯好奇道。

    乔橙拿勺子舀着蛋挞馅,小口慢抿,“嗯。”

    “好吧。”汤雯能理解她,便揉揉自己的小腹窝去沙发上,“后天你跟我一起吧,我跟成晏约了饭。”

    “你还跟他联系呢!”乔橙便把陈珏已知情的事告诉汤雯。

    汤雯却已有打算,“没事,这都两个月了,等三个月稳定了我就搬去港城,到时候跟成晏便不会再联系,”她想的开,“说真的,我还是很喜欢他,眼睛那么好看的男人以后上哪找?趁现在见几面,也算留个回忆。”

    她们对待感情是完全不同的心态,但也是遭遇不一样导致的。

    乔橙担心汤雯的孕体,约饭时便真的跟着去了。

    可她没有想到汤雯是故意的,居然开着车直奔机场。

    乔橙一头雾水,“你两这么有情趣吗?”

    “可不,待会儿还得掉头,但能多见几小时也蛮好的。”汤雯眼睛亮晶晶,下车后健步如飞,拿着手机跟成晏开定位。

    大家很快碰头。

    乔橙越走越近,大厅外面的过道上远远就看见某个熟悉身影。

    “你故意约的陈珏吧。”她对汤雯也是没脾气。

    汤雯却摇头,“成晏来送他,我来找成晏,你是顺便的,”说着眼神复杂看她,“陈珏又要去瑞士,半个月回不来,你不想先跟他见一面吗?”

    又要走那么久?

    人在本地不见面,跟在异国不见面,感觉完全不一样。

    本地至少有事还能立马见到,可太遥远了,就是想见见不到。

    乔橙又想起那个雨夜,被撞碎一地的乐高狗。

    “他都不跟我说。”

    “你拒人千里之外,他怎么跟你说?”汤雯真是一碗水端平,对陈珏跟张岐一视同仁的帮说话。

    乔橙一下哑巴了。

    汤雯便推着她过去,“走了。”

    那边正在说话的两个男人也注意到她们来了。

    陈珏侧面对着那边,余光看见她来,便大步迎上去。

    “你走也没说。”

    “你来也不说。”

    他们是一起开口的,乔橙在心里暗叹:这没用的默契,除了让气氛尴尬还有什么用?

    陈珏反而是笑了,“很快就回来。”

    “半个月很快吗?”乔橙反问。

    他眼里有星河,笑起来那么璀璨,“想到你的时候,确实会慢一点。”

    陈珏伸出手,捧着她的侧脸,戏谑又好像认真的,“才半个月,你不会跟别人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