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床头病例卡,乔橙没想到自己昏迷了三天。
她从床上下来,觉得人很虚弱,两升装的水壶她双手才捧起,颤巍巍的给杯子里加水。
倒了两次,水洒落一些,她本能的抬脚想避开,却不料重心不稳,可人往后仰那刹,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乔橙摔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男人长臂伸来,从她手里接走水壶,然后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她默默的看着陈珏,仍固执的不愿开口招呼。
他也不在意,收拾了地面,给她喂了水,然后打开打包来的白粥递过去,“吃点。”
乔橙撇开脑袋,“不饿。”
“不饿也得吃,医生说的。”他倒是会压迫人,连医生都搬出来了。
乔橙还是不动。
他便直接打开盖子,舀起一勺,“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勺子递到乔橙嘴边,湿漉漉的不舒服,她皱着眉张开嘴。
陈珏被气笑了,“喜欢被伺候是吧?”
乔橙被激将,伸手就去抢碗,但反应不如他,被灵敏躲过后,陈珏不痛不痒又道,“没事,我也喜欢伺候人。”
她翻个白眼,也懒得争了,就那么慢吞吞来一口吃一口。
吃完一碗,便觉得医生说的还是得听,人果然不虚了,身上都开始发热。
陈珏喂她吃完,又开始给她剥橙子。
胃口被打开,乔橙也不抗拒了,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橙子,嘴巴不知道怎么冒出一句,“你是偷着出来见我的吧?”
陈珏头也不抬,“嗯?”
“那天在谭灵病房你装的很,眼睛没看过我一秒。”乔橙面无表情的道。
他塞了一瓣去她嘴里,“别冤枉我,崔医生讲故事那会我一直看着你,也不问问你摔倒了谁给你抱出去的。”在场也就两个男的,一个是把她活活气晕的张岐,一个就是陈珏,所以他抱走乔橙倒是正常事。
乔橙伸手抢走另外半个橙子,又指着草梅说想吃,脸上却还是冷冰冰的,并没有被他的说辞改变心情。
陈珏倒是浑不在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起身给她洗草梅拿酸奶,勤劳的仿佛一个三好男人,等重新坐下后才道,“进门那会没看你,是怕你一委屈就巴巴的哭。”
“谁巴巴的哭了?”乔橙皱眉反驳。
他双肘撑在腿上,上半身前倾到她面前,仔细观察她表情,“我怎么觉得你老爱哭,要是在谭灵面前哭多没面子,事后你还得埋怨我。”
要是没啥大事就在谭灵面前哭,一哭一屋子的那确实尴尬,但后面是张岐欺人太甚,则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乔橙被戳中心事,觉得草梅也不甜了,“这件事清楚了,跟她无关,所以我不会怪她,而且现在她瘸了,我觉得她可怜又可恶,反正以后跟她都不再见面就好。”
没想到,陈珏倒是不屑,“她都是自找的,有什么可怜。”
“你还真是无情。”她揶揄道。
陈珏反而挑了眼尾,“我喜欢的我不是在陪着么,怎么无情了?”说着又敛了情绪,声线压沉,“你知不知道谭灵那条腿到底怎么跛的?”
“不是爱你跳楼的么?”乔橙疑惑。
他嗤笑,“别侮辱爱,她跳楼跟爱不爱的没有半点关系。”
乔橙皱眉,“你别卖关子了。”
陈珏这才道,“我第一次发现她偷家里东西卖,那会她还没成年。”
两人交集不多,陈珏那时晓得她是司机的女儿,家里蛮惨,并没有戳穿,后面他因为方秀轩的关系跟谭灵接触多了,也一再认为她是被迫,一时应急。
直到后面发现她偷窃成性,越来越大胆,从几千块不常用的水晶杯到几万十几万方秀轩忘在角落的旧包包。
“还记得跟你在会所玩过的那场牌?你输得可惨,”陈珏说起往事已经云淡风轻,“她就是陷进去了,妄想一赌改命。”
谭灵越输越多,甚至输光了方秀轩给她弟弟治病的钱。
“后来她还想偷,被我撞见,索性摊牌了。”
那天谭灵跪下来求他不要赶走自己,也不要告诉方秀轩。
可他是什么人?不吃软不吃硬的,靠卖惨想要挟他实在不可能。
那是谭灵第一次以死相逼。
陈珏没理。
结果她真的跳了,还好在自家,二楼而已。
陈珏没见过这样疯的女人,现在想起也厌恶至极,“她到此收手也就算了,后面变本加厉,瘸腿是咎由自取。”
尝到甜头的谭灵以为这样可以拿捏陈珏,并没有改变自己。
再一次被抓又是老把戏,结果运气不好,跛了。
陈珏也因此动了与她彻底划清界限的念头,那样一来谭灵彻底断了资金链,更加发疯的去闹,这才有了风风雨雨被传跳楼的事。
当时谭灵吃穿用度都是方秀轩给的,人家还以为她是多光鲜的富家女。
“难怪她弟弟都不理她了,”乔橙听完震惊的一口一个草梅,且颇揶揄的看着他,“可你到现在也没跟方阿姨说实情,人家到处说你是渣男呢。”
她心里五味杂陈,好像了解了不一样的陈珏。
陈珏不以为意,“我管人家怎么看,”说着伸手给她擦擦嘴角的果汁,“我在意你怎么看。”
乔橙默默的抿唇,刚要开口,一抬眼却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不说话了。
顺着她视线往后看,陈珏道,“怎么了?”
“你进来的时候是关着门的吧?”她起床,穿着拖鞋跑到门口,“可门现在是开着的,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人走过去。”
这种细节陈珏记得不清,便开了门去走廊张望。
四下里来回太多人,医护,患者,家属,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陈珏,你先回去吧,反正我今天也要出院,待会儿汤雯会来接我的。”说不清什么原因,乔橙就是心里觉得不踏实。
最近事情太多,她确有些疑神疑鬼。
陈珏不愿她顾虑,嘱咐了几样便先离开。
待他走后乔橙才找到病房的护士,仍旧不放心的打听道,“今天有没有人来过我病房呀?”
护士笑道,“有呀,那个帅哥。”
乔橙听着心里稍安,“还有么?”
护士道,“是有个人,但没进去,我刚要问呢,人就走了。”
“谁呀?”乔橙心头一紧。
护士却摇头,“没看清,但好像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