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奋力拒绝，可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包厢门。
外头亮里面黑，她一下子看不清状况，但耳朵能听到那种异常的静。
杨姐冲她使了个眼色。
现在乔橙只能硬着头皮上。
“打扰大家雅兴了，刚刚是密桃不懂事，换我来为大家——”乔橙还来不及把杨姐教的套话说完，卡座正中一个金粉色头发的女人不耐烦的将她打断，“少装了，你们这群老姐姐，换你就懂事了？”
成晏的会所来的人好歹面子上的教养都维系的过去，但开口这样没礼貌的属实第一位。
且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乔橙啥事儿没做就被骂了句“老姐姐”，怎么不直接喊她太奶奶呢？
吐糟归吐糟，她还是端着笑，示意边上的侍应生倒酒，又气的问，“哪儿不满意了，宋小姐？”
这位宋小姐看着出手大方，实际上刚刚外头的同事都聊穿了她的底，她就南城艺术学院的大三生，家境普的不能在普，但是混社会特别早，钓了个有钱男朋友当长期饭票罢了。
而且，宋小姐可不止一条鱼，大学的对象供她日常花销，这社会上的对象可就真让她体会了把白富美的快乐。
她能来会所开包厢，用的就是另一位金主的会员卡，据同事说她最是烦人，每次来都各种刁难辱骂，但小费是一分不给，毕竟她兜里也没钱。
之前密桃最看她不惯，小声的抱怨过，说，“那个宋西培算什么东西，没文化最可怕，整天装阔摆谱也就算了，你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刁难我们？”
“还不是因为怕她那个金主爸爸来我们这喜欢上更漂亮的妹妹，切！其实她那位爸爸一次没来过，指不定是个五六十的肥猪头，鬼才喜欢呢！”
密桃说这话时大概率是被宋小姐听到，这才在今天找茬扇了她一巴掌，毕竟会所有规矩，再怎么都不能跟人置气。
乔橙虽然跟密桃不是很熟，但这一波无条件站密桃，她只觉得宋小姐太没教养，没本事拴住自己的金主爸爸，居然无聊到拿会所打工的其他女人出气。
把杯子重重的砸在桌上，宋小姐斜着眼将乔橙上下打量，轻蔑道，“老姐姐，你比刚刚那位还差个档次吧，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她看乔橙的眼神确实像看情敌。
乔橙心想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个活“祖宗”，勉强笑道，“我今天轮班，没来得及换。”
“那就是不尊重我咯，”宋小姐把脚翘在桌上，指着一瓶威士忌，“那你道歉，喝了它就算了。”
跟宋小姐一起来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低龄儿，那群男人的视线像是蛇信子，盯着乔橙斯斯吐舌，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乔橙自觉很能忍了，当下却实在吃不消，严肃道，“抱歉，我不陪酒。”
她说的是真话，这儿没人能强迫谁喝酒，只是来的很多人帅气又绅士，大家乐意一起喝点开心，但是跟这群人？
抱歉她反胃。
“哎哟一把年纪了还装清纯呢，不跟我喝，跟男人就能喝了？”宋小姐不依不饶，那群围着她的男人继续起哄。
乔橙无意纠缠，只道，“我不跟人喝酒，以前也不来包厢的。”
“你就是不给面子！”宋小姐是真恼了，一摔杯子站起来，“今天这酒你必须喝！”
那一瓶下去搞不好要出事的，乔橙也看出这宋小姐喝多了发疯，正无语时，一直在门口的杨姐终于开腔，请了几个保安进来，礼貌道，“宋小姐，我们这儿没有陪酒的规定，您要是不满意，”顿了顿，“那也没办法了。”
杨姐说完就示意乔橙离开。
乔橙这才知道自己并非是杨姐临时换上的受气包，而是故意用来激怒宋小姐好给她一个教训的棋子。
她算是帮了杨姐一个忙，这事之后自然领了一笔奖金，密桃也很感谢她，跟她蛐蛐了不少那个宋小姐的事。
原本乔橙对会所没有任何感情，这一次之后却发现大家都是打工族，其实人情味还是挺足的。
不过因为首次服务包厢的体验不好，后面杨姐有意安排，她还是拒绝了。
直到三天后的这晚。
乔橙上的早班，十点都换衣服要走人时，杨姐忽然喊住她，且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小乔，你在外头还认识不少人啊。”
她同样疑惑，“没有吧。”
“那今晚来的怎么非要你去呢？”杨姐拉着她往三楼走，“密桃先去了，你两搭个伴，有事儿跟我说，总之和气生财。”
乔橙比杨姐还好奇，想知道哪尊大佛还非要找她？
且这人在三楼，应该是个贵宾。
她人刚到包厢门口，密桃便先堵着她交代了几句，“你等下看我眼色做事，我估计咱俩今天没好果子吃，那个斗鸡宋带着她男人来了。”
乔橙了然，“她金主爸爸？”
“是，”密桃说着气的一皱眉，“气死我了，那男的居然不是个死猪头，还怪帅的，怎么瞎了眼看上宋西培！”
“人家年轻嘛。”乔橙怕她又挨巴掌，连忙劝她保持平和心态。
密桃则不屑的道，“也没年轻几岁，还不是有眼角纹，”说着无差别攻击道，“就她那个金主铁定脑子不好，谈的肯定都是这种傻叉。”
她们蛐蛐了半分钟，整理好情绪才进门。
“各位老板好——”乔橙一句话没说完，人就石化了。
她真没想到宋西培的金主居然是张岐？
那这样一算，她认为密桃说的不全对，张岐固然是傻叉，但谈的不完全是傻叉。
张岐当然是知道她在，故意来的，且他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也不管自己的对象宋西培还在，就冲着乔橙挥手，“来这里坐，橙子！”
乔橙算是懂了，他就是喜欢找前任玩。
她没动，且注意到宋西培眼里冒火的盯着自己。
“不必了张先生，我站着就行。”乔橙婉拒。
“喊啥张先生，橙子你也太气了。”说话的是曾昌，之前张岐瞧不上她时，曾昌不帮着说一句好话，现在张岐对她好脸色了，曾昌也跟着对她友善。
乔橙忍不住为男人的友谊鼓掌，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上班呢。”
“人家上班呢岐哥，”宋西培终于忍不住开口，宣示主权般搂着张岐的胳膊，“这位就是你说过蠢蠢的前女友呀？”
“别瞎说，她那是纯。”张岐跟宋西培的关系很微妙，他是宠着的，但又显然没把人放在眼里。
但这也是他一贯作风。
“那我说错话了，你别怪我。”宋西培今天是一头温柔棕发，穿的格纹裙，青春活力同那日的太妹形象截然两人。
张岐随手拍了拍宋西培的脸，“不怪你，”可视线仍然留在乔橙身上，甚至展露难得的真诚，“橙子你过来坐，我跟杨姐说了，今晚的账按三倍业绩全挂你头上。”
他深情的好像这屋里的人全死了，就他跟乔橙。
“橙子，我今天不跟你吵架，我是专门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