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找来胭脂这里是她最后一次挣扎。

    “你先起来。珍珠扶起她。”

    胭脂像只失了水的花,连花茎都弯了下去。

    她一腔恨,不知该恨谁。

    恨这女子的哥哥?明知火炕还把妹妹送进去。

    他平日不少来药铺的烟馆吧,知道自己妹妹过着这样悲苦的生活,他心里怎么想的?

    他还安然地靠在那软塌上,装上一锅,吸食妹妹骨肉换来的香药?

    也许耳朵里还听得见妹妹的哭喊。

    他是怎么做到的!

    比他更可恨的是陈紫桓怎么把这些乌合之众给搜罗到一起的!

    胭脂打心底不愿见紫桓。

    这女人求到这儿来,她不能不管。

    眼见女人已生死志,她吩咐珍珠,“给她收拾个空房间,让她别回去了,先躲起来。”

    胭脂起身,身子还没动,觉着一股热流涌出身下,她竟又出起血来。

    珍珠慌了,安顿了女人,又让管家请大夫来为胭脂诊治。

    她才出月子不久,生产伤的元气还没恢复,哪经得起这般搓磨。

    生气加伤心,便有了出血之症。

    大夫开了药,一再交代切不可再劳神动气。

    气大伤身并不是一句俗语,而是经由事实总结出来的经验。

    珍珠送走大夫,回来问胭脂,“夫人,要不我们不要管这闲事了吧?”

    “老爷发起狠来……”

    珍珠伺候得久了,也知道紫桓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君子。

    胭脂沉默良久,想想那女子凄楚的模样,不管,就是看着一条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当初她因为受侮,也曾蒙生死意,是凤药救她一命。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待我忠心,事事为我着想,谢谢你珍珠,这事我不能不管。”

    珍珠擦擦眼角,“我也知道夫人心肠最好,不会不管那可怜女子,可你也要当心自己身子。”

    胭脂喝过汤药,去配房,见那女人惴惴不安,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说过要管你,一定会管到底。”

    女人“扑通”跪下,“夫人真要帮我,就送我离开这儿吧。”

    “我想了很久,我就是不在那火坑待着,也逃不过我哥哥的毒手。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沾了那东西后更六亲不认。”

    “我要是从那儿出来,落他手里,还会再被卖掉。”

    “从前我给人做杂活,钱也都是他拿着的。”

    胭脂问她,“你有地方去吗?”

    女人说,“我想到乡下去投奔我守寡的姑姑,她在村里极有威严,是烈妇,村里为她立了牌坊的,到那,我哥哥就不敢乱来了。”

    胭脂点头说,“事不宜迟,你快走吧。”

    “珍珠,你去取几件衣服和十两银子包起来,一并给了这位妹妹。”

    珍珠答应着忙去取东西和钱,这边女人已经感激涕零,给胭脂磕头了。

    几人正忙,紫桓气呼呼回来了。

    边走边大喊,“胭脂!胭脂,那个贱人去哪了?”

    “别想躲,有人看到她来咱们家了。”

    胭脂急了,指着床下,“钻进去,别动,等他走了,我叫珍珠送你走。”

    女人顾不得相谢,赶紧钻入床下。

    胭脂理了理头发,悠然自得走了出来。

    “喊什么喊?见鬼了吗?”

    “什么贱人,骂谁呢!”

    紫桓见胭脂不慌不忙走到院中,问她道,“你去那配房做什么?”

    “这是我的家,哪间房我不能去?”胭脂呛他,“我要把这间房改成金哥儿和奶娘的住处,还得和你说?”

    “金哥儿已经可以搬出我的主屋,你忘了吗?”

    他一阵风似的跑到配房,里头连个人影也不见,气呼呼冲出来喝道,“明明有人看到她进了咱们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