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觉当差让生活充实而已。

    成亲时,皇上赏了她两个月时间好好歇歇。

    这才多久,她就迫切地怀念从前在宫里的日子。

    几人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第二天,青连一早去了宫中,杏子又得去请安。

    她越来越觉得这种日子长得看不到头,叫人窒息。

    一个人活着为了伺候一个自己原本不相识的人。

    要立规矩,要以对方的喜好为先,要孝顺……

    哪怕这人是自己深爱之人的母亲,也让她心烦。

    有了这些破事,她只觉自己对青连的爱意在慢慢变浅。

    用不了多久,她那原本不多的良心就会消失殆尽,不知要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算了算了。她打乱自己的胡思乱想。

    却听后头有脚步,她站住回头,远远看到二嫂独自走得飞快。

    等二嫂赶上来,两人才慢慢一起向前。

    二嫂环顾四周,此时尚早,连佣人也并没全部起来。

    “弟妹行医,可曾听说有些草药,人吃了没事,动物是不能吃的。”

    杏子点头。

    “我给老太太下的就是这种药,我早听说她有疑心病,特意试试,将药下在大嫂送给她的吃食上……”

    杏子惊讶她的直白,她笑了一下,“我没那么傻。”

    “那时我刚进门,做事十分小心,对她也没有恶意,所以没动机害她。”

    “她把大嫂送的吃食收下,夸大嫂孝顺。”

    下午她院里养的小白狗就死了,老夫人没声张,将小白狗悄悄让管家埋了。

    “打那时起我就知道她饮食管的很严。不敢在她吃喝上动手。”

    “你为何这样恨她?”杏子问。

    她本对二嫂突如其来的亲近抱着怀疑,现在渐渐放下心防。

    二嫂眼中突然涌出泪来,“你早晚会知道的,这院里……秘密多得很呢。”

    两人来到老夫人房前,大嫂三嫂已经到了。

    “哟,我以为二嫂谁也不理呢,还得是弟妹这样的才叫二嫂瞧得上?”三嫂调侃。

    “路上遇到了。”杏子淡淡回答。

    从昨夜凤药来过,气氛在四人之间微妙起来。

    杏子虽出身寒微,却能凭医术当了太医。

    这是从未听说过的。

    从来女子入宫,不是为妃就是为奴。

    杏子却是进宫当官,以女子之身!

    大家不由对她心生敬意,态度也带着尊敬与亲近。

    “老太太起来了。”丫头挑帘道。

    四人进屋,大嫂打头,走到门口,让了杏子一下。

    让得杏子一愣,还是侧身让大嫂领先,笑着说,“大嫂,我这一打头,进去又是一顿训,大嫂疼我就饶了我吧。”

    大嫂一笑,领头进去了。

    几人行过礼,问了安,分两边坐下。

    老夫人道,“咱们做女子的,嫁到别人家,就要以丈夫为先,有了儿子,就要以夫和子为先。别让他们为家里之事费心,安心当差。”

    “杏子宫中有差事,也不能耽误家里的事。你既已为人妻,当以开枝散叶为现在要务才是。”

    杏子点头。

    “母亲,眼见我要开始当差,请母亲给个长期出入的凭证,省得我日日来烦母亲,也要马房和门房费事。”

    “这个无妨,你当差日只管来寻我拿,并不麻烦。”

    杏子就知道她的要求无望了,她说出再多理由,老夫人也有堵她的借口。

    这还是昨天姑姑从宫里来给她在婆家立住脚造了声势的。

    不然以她的出身,能让人挤死。

    她那一套草莽式直来直去起冲突的方法,在这里不管用。

    看来还得多问过二嫂,到一个新地方,先要掌握这里的规则才是上策。

    她原不信老夫人能与皇家对着干。

    现在想明白了,老夫人不是对着干,她擅于对强者示弱,惯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捏人。

    昨天算是给了凤姑姑面子。

    若是以“杏子身为女子要以家为重”做借口,推了那差事,凤姑姑恐怕一时也说不出什么。

    女子一旦出嫁,就算不得“人”,只算是谁的妻。

    若非死了婆婆与丈夫,轮不到她自己说话。

    倘若青连真的站在婆婆那边,替她请辞差事,恐怕皇上也会准的。

    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现在不是硬杠的时候,她赶紧低眉顺眼应着,“只要母亲不嫌儿媳烦扰就好。”

    婆母似乎不爱听这话,只是板着脸。

    杏子又道,“多谢母亲,准许儿媳入宫当差。”

    她这才露出一点笑脸道,“咱们家不缺你这点子收入,总归是女人家抛头露面不好,不过既是皇差,也不算过份,你先做着,等有孕再请辞,皇上也责怪不了。”

    杏子一阵发寒,若生孩子,一定不能生在这大宅门里。

    成亲后,她一直在喝避子汤,这几日身子却隐隐不爽,她还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