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御书房还有暗格,更别说是先皇后亲自监督建造的宫殿。
两人便将注意力放在机关上。
凤药听玉郎说起过机关消息的设置,若是他在,定然事半功倍的。
她站在殿中,四处打量。
相比中堂与别的配房,这里布置得更简单,应该不难找。
她目光落在床边架上的香炉与书格子上的花瓶上。
“皇上帮我照下亮。”她走到床边,跪在床上向格架边去。
伸手去拿那香炉,炉子被她拿下来,里头有个香台,是放香末的地方。
那台子是固定的。
“好方便的位置。”
她暗道一声,用手转动香台,香台纹丝不动。
想了想又用力一拔,香台如一个榫子给拔出一节,屋中传来轰轰之声,声音不大,却吓她一跳。
因为,床向两边分开了,露出一条地道。
两人对视,欣喜无比。
“叫曹峥过来吧。安全些。”凤药建议。
“不用。”李瑕斩钉截铁否定了。
“若叫也只叫他一人,不必旁人。今天我们只是先下去看一看,明日再让他一起来,今天他带的人实在多了些。”
凤药只得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入甬道。
道旁倒是放了灯,此时并没点燃,一只蜡烛照视有限,两人向前走了几十丈,便看到有岔口。
这下不敢乱走了,迷了路才是大事。
凤药想了下,对李瑕说,“皇上稍等一下,我去取些东西来好标记路线。”
每个殿中奴婢值夜的地方都会有针线筐,她取了线团,一头系在床边,一头滚下地道。
两人就这么向岔路弯去,不知弯了几拐,线已快用尽,李瑕也越来越阴沉。
这地道竟像是修满整座皇宫一般。
恐怕一时是弄不清的,若有地图就好了。
等走到一处空阔的正方形大房间时,李瑕已觉疲惫。
初时的兴奋退去之后,涌起的是对皇后更深的厌恶和怨气。
“朕的皇宫,倒像她才是主子,真是来去自由啊。”
他低声自语,已是恢复了帝王的冷硬。
凤药却趁他休息,执着烛火在墙角边蹲着细看。
不时伸手去捡着什么。
“凤药看什么呢?”
几只体型巨大的老鼠顺着墙根跑过来,凤药起身后退,退到一个温暖宽大的怀中。
……
她想躲,却被李瑕用手臂拦住,低声耳语道,“朕不吃人,你怕什么?”
凤药不由心跳加速,转着脑筋,想要立时想出一个不伤皇帝脸面又全身而退的主意。
“凤药,朕知道你不喜欢朕,可是你也知道朕从少年时期就爱慕着你。”
她“哼”了一声,“皇上真的喜欢臣女便知道臣女所求不过两件事。”
“你说。”他仍不放手。
“一求大周国泰民安。”
“二呢?”他呼吸急促起来,让凤药心生恐惧。
“二求一个稳定幸福的家庭。”
“朕能给你。”
“皇上先放手,臣女是有夫之妇,臣女夫君正在为皇上卖命!”
李瑕像突然喝了杯冰水,满腔热忱一下冷却了,他仍不放手。
可是这搂抱却由温情变成了强硬。
“那又如何,你们是名义上的夫妻,金直使与你不叫成亲,只能叫结对食。你们在外的住处也称不上家吧。”
凤药不动不挣扎,说道,“家原在心中,一个深爱的男子,一份专一的感情,所归之处就是家。”
“臣女本无心情爱,进宫那天就没打算成家。”
“可你还是成家了。”
“是。”她轻声答道,难掩其中甜蜜意味,这份柔情像把刀,狠狠砍了李瑕。
“因为对方是玉郎。”凤药仍不心软,接连下刀。
“这一生若要婚嫁,只可是他。”
“朕若下旨呢?”
“皇上后宫共有妃嫔四十八人,大周朝无一皇帝能比。皇上还不满足?”
“你若肯,朕可遣散了她们。”
凤药笑了,“皇上心中没有对这些女子半分怜悯呐。”
李瑕却坦白承认,“是的。”
“她们于朕就是陌生人。”
“朕只为皇嗣,皇子越多,可选择的余地越大。那不是感情,凤药!”
他又再度搂紧凤药,低语呢喃,“朕是大周最苦的皇上,没有爱好没有享乐,只有政务……朕心中实在孤单……”
凤药不敢再听下去,马上打断他,“皇上可以不做好丈夫,不做好男人,甚至可以不做好人,却要做个好皇帝。受万民景仰,史书记载。”
她将他拉回冷冰冰的现实。
正是这一点,才让她死心塌地追随着他。
“朕只有这一点用处?”
“太阳也只需一个用处,便是这世上人人不能缺少的珍贵之物。”凤药放轻了语气。
她必须有分寸地婉拒皇上,不能招他记恨。
她心中清楚皇上也许会宽恕她,却不会这般温情对待金玉郎。
李瑕搂着她的手臂慢慢松下来。
“朕失态了。朕这些日子绷得太紧。”他放开了她。
凤药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
对待君王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进退得当。
她举起手道,带着欢愉报告说,“臣女此身分明了。”
李瑕把蜡烛举过来,却见她粉嫩的手心里,放着几颗带壳的稻米。
“墙角还有不少。这是陈米。”
“皇上现在知道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赈灾且有护卫的情况下,盗取大宗米粮了吧。”
这些粮食数量不少,用作何处不言而喻。
这密道,须得彻查每一条通向何处。
之后,绘成地图,上呈御览。
两人从地道出来。
出了清思殿便看到在外着急上火,又不敢擅闯进殿的曹峥。
一见皇上和凤药,他急走几步,单腿跪地朗声道,“皇上几乎急死微臣。”
“再不出来,臣打算抗旨进入了。”
“密道已找到,明日你带了人悄悄过来,摸清密道通向何处,绘了图纸上呈皇上。”
“是!标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