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实情,胭脂不能为着自己逃走,连累曹峥,便道,“我有办法,走吧去寻杏子。”
这事她提前考虑过的。
曹峥赶车,两人来到杏子家,丫头认得胭脂,放他俩进去等候。
很快杏子就来了,她兴致勃勃进了门,带着一阵新鲜的冷空气进了房中。
“无事不登三宝殿?”杏子轻快地烤着火说,斜眼瞧着两人。
“有什么事求我,请直说。”
胭脂对着杏子行了一礼,“的确来求姑娘。”
“求姑娘赏一副假死药。”
曹峥听愣了,假死药?世上真有这种东西?原来她打的这份主意。
既叫自己交了差,还能逃出生天。
杏子虚扶她一下,“求着本姑娘时就这般气,我求你时,你却推三阻四的。”
“有机会,我定会带你一同去北宅,不过到时看了什么受了惊吓,别怨我。”胭脂淡淡回道。
“你赐我药也好,不赐药也罢。我都决定和紫桓同生共死。”
胭脂全然不似玩笑,那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让曹峥心惊,也有些烦恼。
她转而对曹峥说,“你不放我二人离京我也不怪你。胭脂只求与他同死。我们三口在地下也可做个伴儿。”
她虽说得淡定绝决,眼中也已含了泪。
不想让曹峥看到,她低下头去,然而泪水还是掉落在地上。
这一连数天,她思来想去已然做出决定。
她不愿独活,紫桓的死局是她一手促成的。
要么带着紫桓一起走,要么同他死在一处。
她一人能走,曹峥不会拿她。
可走出去背着一辈子谋害亲夫的愧疚,她背不动。
人最怕的是看不清自己。
胭脂从糊里糊涂到看清内心——
她不愿背负精神上的负担活着。
杏子对这样的深情不理解,她把自己放在胭脂的位置上思考……
她压根从开始就不会举报青连,不可能走到胭脂这一步。
别人死活她向来不放心上。
青连若有别的女人呢?
她也不会举报他,只会一剂药给他喝下去,自己拿了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她既容不下负心人,也贪生。
所以她不会陷入这样矛盾的情形为难自己。
“行吧行吧,给你。”
杏子不喜欢这么凝重的气氛,开口应道。
随后在码得层层叠叠的药匣里抽出一只。
上面还上了小锁。
打开锁,取出一小包药,“这个很珍贵,不好配,你要小心使。”
胭脂如捧珍宝似的双手接过,包进手帕,揣入怀中,再次行礼谢过杏子。
“你肯吗?”胭脂转向曹峥确认。
曹峥已经别无选择。
按她现下的状态,当场寻死也有可能。
曹峥重情,开不了口说“不行”二字。
胭脂心事重重回到宅中,紫桓在沉睡,她坐在他身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下巴……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既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他的陌生的香味。
她俯下身细闻闻,是杏子给她的草药的气息。
他吸了多少?
胭脂有些疑惑,这些日子,她心力交瘁顾不得这些细节,也不知他一人在房中时都做些什么。
这些天他情绪反复无常,一时兴奋爽朗,一时又十分低落。
胭脂很担心,将他草药悄悄拿走。
……
最开心的莫过于李仁,他像脱了缰的野马,向宫中飞奔。
回到朝阳殿先沐浴更衣,马上去见凤姑姑。
走得袍角飞起,那急迫的心情,仿佛归家的游子。
含元殿前他遇到明玉,明玉走来向他请安。’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只问,“姑姑在里面吗?若是得空,烦劳姐姐替我悄悄通传一声,不必惊动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