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不在乎别人死活,但独独不愿看着三儿去送死。

    可她能给的警告只有这么多,再多说,给胡子知道搞不好她也得死。

    李仁感受到了二娘对他真实的情义,这女人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

    这一点,要好好利用。

    他思索着下一步,想不出什么妙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娘?”

    “嗯?”

    李仁试探着问,“你不想当这里的掌事吗?要我说你当头儿比他合适多了。”

    二娘仿佛第一次想到这种可能,思索起来。

    “我可是县丞的老乡哩,胡子要能滚蛋,我真保你做得上头儿,说实话,要不是我年纪小,还想着耍,我也能当。可当掌事会耽误我赌钱,我不干。”

    “小油嘴说得好像你想干就能干。那胡子看着是县丞招来的,其实是谁的人大家都清楚。”

    “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时间长了,谁都知道他其实东家派来的。”

    “他要死了,这里的事你已经门清,你也能当得上。”浑三儿漫不经心躺在床上,大腿压二腿,话说得认真,“我是真不想跟着胡子干。”

    下午,一群喝得大醉的男人从外头回来了。

    麻子给看家的两个女人带了食盒,里头放着几道菜。

    另一个看护却端出碗醒酒汤给胡子。

    汤是酸辣鸡蛋汤,大家喝汤,一锅里打一个蛋,胡子这一碗中就打了一只蛋。

    胡子好这口,趁热喝光,热辣滚烫身子暖洋洋,酒也醒了一半。

    李仁没在院中,但也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不安。

    果然,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女人,附在胡子耳朵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胡子本来放松的表情逐渐阴沉,李仁心道不好,他又来不及准备什么,只能侧身假装睡觉。

    胡子直奔他的小屋而来。

    就在此时,孙二娘也拿了餐具,从厨房走到房门前,叫浑三儿吃饭。

    胡子一脚踹飞孙二娘手里的碗筷,另一个女看护嘴角泛起快意的笑。

    胡子第二脚踹开浑三儿的小门,“起来王八蛋,还敢睡觉。”

    “麻子,拿劈柴刀。”

    “哥!冷静,这可是县丞的人,不敢劈。”

    “那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儿算个球,今天老子捅了这小子,把他的心肝挖出来给那老头送去!”

    他哇哇怪叫着,脸涨得通红。

    “胡子叔,不管谁嚼蛆说我浑三儿坏话,你都得给我个辩解的机会,就是县爷问起来,你也得有个罪名不是,就是县爷,也得升堂问问犯人,才能上死刑枷。”

    “麻子!搬凳子,今天我叫这小子死个痛快。”

    孙二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不过二娘一眼看着另一个女人脸上藏不住的得意,马上明白,浑三儿被这娘们陷害了。

    她顾不得别的,猛扑上去撕打那女人,一把揪住女人头发按下去,用膝盖去顶女人的脸,肘击女人背部。

    几下打得女人哭爹喊娘。

    “小娼妇敢下老娘的蛆,动老娘的人。叫你知道我是谁。”

    她不放过女人面孔,将那女人一张脸抓得碎烂。

    女人好不容易挣脱,跑到胡子身后,抓住胡子衣服哭道,“头儿,她看不惯我说实话,你给我做主。”

    孙二娘冷静下来,抱臂直勾勾瞪着胡子。

    此时此刻,浑三儿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你做这个掌事比他强多了。

    眼前的胡子,一双眼因为喝多酒血红,身上一股酒臭。

    自己虽是死了男人多年,可要不是为着这个差事多捞点,她不想爬胡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