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人来问,凤药只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小太监的日子却好过多了。

    宫中向来如此,人情冷暖只有自知。

    这事过去,她早忘了。

    冬天快过完时,她收到小太监托人转交的一只小包袱,里头一双厚棉鞋,尺寸也对,用的料子却不是大内的。

    一看就是外面人做的,针角细密得不得了。

    她会心一笑,收起来,出宫时穿在脚上,倒比内制的更暖和。

    这次叫人出宫去收容处时,凤药想到了他,这孩子机灵,长相丑了点,反而是种保护。

    她独自见了这小太监,他姓花,名花前,宫里人都叫他小前子。

    凤药喜欢他孝顺,问他愿意为自己做事不愿,她可以满足小前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是自己可以办到的。

    小前涨红脸,半天才说,娘住的房子漏雨,希望姑姑可以叫人帮忙修一修。

    他没有修房的钱了。

    凤药一笑,“这个简单,算不得要求,你再提一个吧。”

    小前说想叫姑姑托媒人打听打听村周围有没有好人家,给妹妹说个好亲事,别找他们村的人,那儿的人心眼不好。

    凤药这次没笑,感慨道,“你自己净身进宫养活妈妈妹妹,一心为家人着想,忠孝两全,姑姑怎么能不管你?”

    小前抹把泪,“这宫里又大又冷,没人在意小前,排队等着进宫的人多的是,我们只是下贱胚子。姑姑肯拿我当人看。我不能叫姑姑失望。”

    凤药发现小前只是生得丑,机灵这点上,她没看错人,更满意了。

    他同小队一起入驻收容处,遵照凤药吩咐,多观察别说话,留心着里头的事。

    小前一点就透,“是替姑姑盯着里头的猫腻是吧?”

    “保护好自己,你娘与你妹子都指望你呢。”

    “是,姑姑。”

    由于太监不能随意出宫,凤药用了些手段,他做为正常人出了宫。

    收容处外松内紧,不过也有休息的时候。

    他回家看了次娘和妹妹,娘家的房子由土房变做瓦房不说,院子重新打了围墙,院内的地还夯实了,有羊圈、鸡笼等,弄得十分干净。

    娘拉着他直流泪,说他出息了,都有宫里来人给他家修房子呢。

    村里人也传小前在宫里混得不错,不再敢欺负他家。

    来提亲的人有几家,娘说邻村有户人家为人忠厚,妹妹推了本村人,订给那家,过了年就出嫁。

    人家还同意,妹妹要是生得下两个男孩,过继一个给小前为他养老送终。

    娘高兴得语无伦次,小前知道,在他们这儿,过继孩子给女方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定是姑姑背后出了力。

    “不管帮你的人是谁,你要报答人家。”小前娘拉着他的手嘱咐。

    小前用力点点头。

    事实上,凤药判断是对的。

    一个能干的人比得上一堆混日子的。

    她只钉进去一个“钉子”足够了。

    其他人进入收容所,就有一个男子前来训了话,大家互相先认识一下。

    那男人说明了大家的月钱是由哪个善心人出的,又吩咐了差事,指了一个长满大胡子的男人为领头人。

    大家叫他胡子叔。

    差事无非是些做饭、劈柴、洒扫的小事和照顾孩子。

    此时收容处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妇人。这些女人们在此吃住,心里过意不去,抢着做事。

    外院生病的人慢慢好起来,急着领返乡费回乡,很快院子就空了下来。

    所以,胡子叔外院人走空,把内院没娘照看的婴儿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