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平宅大院前,车子停下。

    紫桓先下来,接住胭脂。

    眼前的房子,青砖黛瓦,斑驳厚重的木门,门前一棵老槐树,怕有百年了。

    这宅子是处老宅。

    紫桓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门,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湿气掺杂了霉味扑面而来。

    “需得通通风。”他自言自语,表情复杂地看着大门边上的门房小间儿。

    地上的青砖磨得亮堂,该是住过几代人的。

    向里走是处不算宽阔的院落,也种着棵树。

    紫桓上前摸了摸树干,抬头看,树枝中筑着一只鸟巢。

    这处院落中的房子主房加东西配房就是十来间,上得五级台阶,里头又一进更小些的院子,与外院格局相同。

    结构什么都还保存得很好。

    胭脂转了一圈,这房子比普通百姓所住的好些,但比起大宅院实在寒酸。

    她不解,“你想留在京中,可在御街附近置房,何苦来此处。”

    紫桓摇头,“这里离灾民聚集之地不远,我想把这房给你家小姐和宫里那位女官使用。”

    “这房?……”

    紫桓知道她要问什么,揽着她肩膀道,“这房我买下了。”

    “你与云之要好,这次她出力多,我不想你落在她后头。”

    胭脂心中一阵感动,她没料到紫桓心细如此,连这样的心情都帮她考虑到了。

    “这里虽不算小,也住不下那么许多灾民啊。”胭脂问。

    “这里只安置危重病人及幼儿。资金方面,我提供三餐,医药方面只能辛苦云之安排。若再给我些日子,我便可将用药也包下。”

    “真的?!”胭脂万没料到紫桓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不是本地人氏,已捐出千两银子,又不是商会成员,已然付出太多。

    仿佛看透胭脂所想,紫桓道,“这儿可是你的故乡。你是我心爱之人,它现在遭了灾,我既在此就不能袖手旁观。”

    “再说……”他深深看着胭脂,“说不定不久,我就成了京师的女婿了呢。”

    胭脂脸一红,撒娇似的打了他一下,却被他搂住。

    两人一起参观房子。

    旧宅里面多年失修、有些地方很是残破,不过房子是完整无损的。

    通通风,添些必要家什,比住在单薄的棚子里,可要好上百倍。

    “你可待云之今天忙完,再与她商量此事。”他脸上没了先前的轻松愉悦,将一环钥匙递到胭脂手上。

    胭脂欢喜又感激,“公子有君子之风。”

    “什么狗屁公子,唤我名字。”他换上一副浪荡不羁的面孔。

    胭脂羞怯一笑,对紫桓的爱意之中又多了许多钦佩。

    晚上她早早先到了凤药自己所置宅子中,由于成亲后凤药住进玉郎宅中,这里只留了门房,并未留丫头。

    胭脂便为两人准备好热水,又亲自下厨烧了饭菜。

    菜刚好,门上来通报,说小姐和姑姑都回来了,这次连杏子也一同回来了。

    凤药一脸疲态,衣服上沾了许多汗渍、污渍。

    云之也好不到哪去,不但二人都穿着粗布衣,连头发也拿布包裹起来。

    杏子稍好,只是脸上沾着厚厚一层土,看起来灰朴朴的。

    这一天看起来过得不怎么顺啊。

    这三人为了做事方便,换下绣鞋,穿的是千层老布鞋,耐磨耐走。

    此时,她们将鞋脱在二道门外,让看门人用烧酒就地喷洒。

    将外衣直接脱掉拿去烧了。

    云之脸上一片悲苦之色,凤药更如老了好几岁。

    杏子虽累,情绪却不坏。

    “先沐浴吧。我为你们烧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