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仇恨的眼神中又掺杂了怀疑,鹤娘觉得周身不适,像被毒蛇盯上,只想快点离开。
“谁做的事谁清楚。老天报应不爽,你小心,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你到底说什么呀。”鹤娘为了壮胆子,大声嚷嚷着,“青天白日的,你是撞了?我好心来找你出门,怕你闷,你却和我说些有的没的。”
若放平时灵芝肯定要赔罪,可此时,她却仍用眼睛盯着鹤娘,眼神中带着置疑与窥探,仿佛想看透鹤娘心中所想。
又仿佛在嘲讽她,你是不是心虚了。
好在此时云之过来,远远看到二人站在太阳地下,听到鹤娘嚷嚷,以为两人吵架,便笑着高声道,“两位姨娘这是怎么了?天气这么好干嘛吵架,叫几个丫头斗斗牌不好吗?庄子新供了果子来,你们都叫人挑挑去。”
鹤娘略一分神回了下头应了一声。
再回头惊讶地看着灵芝如换脸般堆着和善、人畜无害的笑,人也正常起来。
仿佛她脸上戴着一张张面具,在合适的场合,便戴起一张合适的出来。
“多谢主母,灵芝不喜生冷之物,不领了。”她习惯性地低下头,在鹤娘的讶异中匆匆离开。
这变脸的速度,让鹤娘吃惊,心中着实别扭起来。
从前若是无心疏远,自那次,鹤娘便着意远着灵芝。
灵芝却没打算放过她。
这日鹤娘去云之房里,打算将几个绸缎庄子的账目与云之盘一盘。
出得门没走几步,便有种被人跟着的感觉。
那种被人暗中窥探之感骇得她心中怦怦直跳。她停下脚步四周望了望,并没看到人。
不远处传来丫头说笑的声音,遂放下心,穿过花径向云之院中而去。
搬过家后,云之选了“翠雨阁”做主院,院周围错落种着各种花草植物,修剪养育之下,长得茂盛喜人。
四季皆有不同花儿开放,香气四溢。
院墙边更有一棵过百年的老树,树冠巨大,给半个院子洒下树荫。
落雨时,有沙沙之音,望之只觉满目苍翠,连落雨似乎都被染绿了。
所以这院便被命名为翠雨阁,连匾都是太师亲书。
他撇开做人,书法是一流的,云之舍不得那笔好字,就留下了。
鹤娘走至花径深处,看花儿开得芬芳繁盛,便赏了一回。
这次,她听得真切,树枝被踩踏到,发出轻微一声“咔嚓”。
而且分明是有人小心在接近自己。
她头皮发麻,高声喝问,“谁在那里,出来!”
她站定脚步,竖起耳朵细听,没有任何动静。
而那被注视着的感觉却一分没少,她心中恐惧更甚。
当下高叫道,“再不出来,我叫人来搜,搜到别怪老娘无情,把你一顿好打!”
她壮起胆子说得杀气腾腾。
过了一会儿,方听到一棵大树与几丛花草后头传来一声浅笑,又像笑又像不屑的哼哼。
花丛摇动,身着素服的灵芝闪身出来。
如鬼影般轻飘飘的身影一出现,把泼辣的鹤娘惊得一抖。
她并未向前移动,只站在花朵中间瞧着鹤娘,眼中带着审视带着挑剔。
“三姨娘,这是做什么,学得鬼鬼祟祟,是去给主母请安吗?咱们做伴可好?”
灵芝眼神冷然,一边嘴角半挑,表情怪异。
其实鹤娘经过上次已经在心中对她起了几分惧意。
谁知道一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
且灵芝很像有心机的疯子,更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