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你这肚子重要呀,待产下儿子,老爷不得抬一抬你的地位?把掌家权提前给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若想不起来我也会为你说话。”
绿珠更高兴了,亲自去小厨房烧水。
她屋里放着梨花木圆桌,上面放着不怎么精美的一套白瓷茶壶。
屋里内外无人,燕翎不再掩饰,嫌弃地拿起那套茶具看了看,又放下。
连细瓷茶具都不是,更别提茶杯外的描花了。
还不如自己原先府里丫头用的东西。
看来府里经济状况不怎么样,妹妹的嫁妆大约花费得并不多。
她要舍得用钱,拿出一部分把府里上下装点一番,姨娘屋里也不会这般简寒。
上下受了她恩泽,她掌家也顺手些。
不过,燕蓉自来如此,带着一身小家子气,同小娘一般无二。
绿珠烧了水,过来烹茶。
茶也不是好茶,燕翎享受惯了,哪里喝得下。
装模做样与她对坐,一同饮了一盏茶聊了几句闲天,便借口绿珠一会儿有得忙,告辞出来。
仿佛想到了什么,燕翎又去了妹妹房中,刚巧丫头要去煎药,燕翎吩咐几句,进屋开解妹妹许久。
燕蓉心中方才舒服许多,丫头把煎好的药端过来,燕翎接了,用勺子亲手一勺勺喂她服下,将碗给了丫头。
帮她放平枕头,叫她好生休息,养好精神晚上好一同欢宴。
不多久,燕蓉发出均匀的呼吸。
原来,燕翎叫丫头煎药时多放些安神的药进去。
见妹妹睡着,她从梳台的螺钿小柜子中拿出一串钥匙。
这是库房钥匙,里头放着妹妹的嫁妆。
她到库房,看着满库的东西,又拿出账册一页页翻看,血气上涌。
父亲一直在欺瞒她。
手上翻着册子,她眼圈红了。
在娘家争了许久,还是没争过妹妹。
燕蓉与小娘才是父亲的心头肉,自己的娘亲加上自己敌不过妹妹重要。
有时候,人的偏爱没什么道理。
想通这点,她合上帐册,冷笑一声,暗道,父亲啊父亲,你对妹妹的偏爱像把剜燕翎心口的刀,父亲你想不到吧。
若是你对我们姐妹能多少公平些,大约我与妹妹的感情不会如现在这般生分。
我的心大约也不会狠到这种地步。
她心中翻涌的恨意多到令她自己都吃惊。
原来她一直恨的人是父亲,小娘与妹妹只是牺牲品。
以燕翎所推测,妹妹过来的彩礼清单必定少写了许多。
嫁妆丰厚的女子,有专门的库房存放自己的财物。
清如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如此有钱。
这些东西比燕翎的还多出三分之一。
父亲下的礼单已经足免夫家满意,多出的三分之一是给蓉儿以防万一的。
他为小女儿想得如此周到啊。
燕翎呵呵笑着,眼角流出一滴泪。
她擦掉眼泪,关上库房,脸上立刻绽出个笑容。
事情有人去做,她得着清闲,要好好收拾打扮一番。
并且她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看时间尚早,她出了趟门。
用的是妹妹的马车,头脸都盖得严实,她吩咐车夫把车子赶到皇城南门。
那里多是货物通行,聚集着京城里最穷的劳苦百姓。
那里有许多乞丐、流浪汉、混混,是个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到了南门处,她把马车停得不远不近,刚好可以观察南门动静。
直到看到一个眼冒精光的小乞丐,她叫车夫把小乞丐叫过来。
小乞丐高高兴兴跟着车夫过来,燕翎挑起帘子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一串钱,“赏你的。”
小乞丐兴奋地跳起来,抓过钱塞入怀中,鞠个躬脆生生问道,“这位夫人,可是有事让小人效劳?”
“上车来。夫人说与你听。”
燕翎声音如黄鹂般美妙,脏孩子用袖子擦擦脸,绕到前面爬上马车。
马车里飘着一股好闻的幽香,那孩子跪在车里,对燕翎磕了个头,“夫人请吩咐。”
“好机灵的小鬼头。就你了。”燕翎又拿出一块碎银,“这个是赏钱,你先拿了,等给夫人办好了事,还有赏。”
她晃一晃另一只手,那手里有只钱袋子,沉甸甸哗哗作响。
小男孩儿眼冒精光,瞧着那袋,对燕翎道,“夫人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燕翎低头与那小鬼头细细说了一番。
“就这样?”
“就这样。”燕翎点头。
“这钱也太好赚了些。我都不放心了。”小男孩龇牙一笑。
两人做了约定,燕翎童心大发还与男孩勾了勾手指。
她高兴地回了妹妹家。
路上遇到急匆匆安排餐具的绿珠。
“妹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燕翎一边招呼,一边将一提五匣子精美糕点递过去。
“突然馋玉桂楼的糯米红豆糕,去买些回来,这一提是给妹妹的。你今天辛苦了。”
绿珠有些意外,她不大出门,玉桂楼是公子哥儿们爱去的高档饭庄。
她从未去过,也没人惦记她爱吃什么。
家中做的点心,就那几样,早吃腻了。
这种东西,宅子里的女人们都喜欢。
她欢欢喜喜接过去,“有劳姐姐惦记。”
又看到燕翎身后的丫头们抱着的,都是简装盒,只有给自己的这份是精致硬盒,光是点心盒子便叫人看着心生欢喜。
“对了绿珠妹妹,你若安排齐全,还是到燕蓉那里交代一声。也好叫她放心。”
这是大体上的理儿,绿珠暗暗责怪自己竟疏漏了。
绿珠将手上的活差不多了结完,到主院向燕蓉报告宴会安排得如何。
燕蓉刚起来,正由着丫头梳头。
燕翎也来了,坐在一边托腮看着妹妹打扮。
绿珠到时,刚好梳妆完成,大家坐下,喝茶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