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废弃的宫房,长久无人居住,里头杂草丛生,也没什么家具了。

    所有人犯都在地上打地铺,勉强凑合住。

    门口值守的侍卫见了凤药行过礼,打开门。

    里头听到外头响动,都挤到门口处。

    凤药站到大门处,闻到里头的骚臭气味,差点呕吐。

    从前跟着太后的宫人,一个个光鲜亮丽,比低品京官还光鲜些。

    如今一个个蓬头垢面,比流浪狗都不如。

    他们惊恐又含着些许期待看着面前衣着鲜亮的女子。

    其中一人认出凤药,大喊道,“是凤姑姑,凤姑姑安好。”

    其余人纷纷跟着问好。

    凤药心中五味杂陈,道,“我来瞧瞧大家,已和侍卫大哥说过,大家出来说话吧。”

    众人都走出来,贪婪在呼吸着虽然清冷,却十分新鲜的空气。

    大家围上前来,期盼凤药带来什么好消息。

    得到的消息却如五雷轰顶。

    “今日我与皇上去探望皇太后……皇上从皇太后处出门就晕倒,太医说——”

    她故意打住,只觉其中一名宫女十分惊恐。

    “太医说皇上症状似是中毒,却查不出是何种毒素。”

    此时,天地茫茫,冰天雪地间,一群人呆愣愣消化着这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你们……大约是,活不了了。”

    这话一落声,大家伙全都呼嚎起来。

    有蹲下的,有一屁股坐地上的。

    只有那个宫女,萧瑟地抱着肩膀后退几步,眼中倒是惊惧。

    “本姑姑怜悯各位,大家都是奴才,姑姑向皇上进言——你们都是跟随皇太后多年的老人儿,谁能提供有关先皇中毒的有用线索,全体都能保住性命。”

    “你们别忘了,你们虽是伺候太后的人,可你们终归是皇上的人。只是分给太后使唤罢了。想不想保命,全在你们。”

    她说完,走开一点,将从前掌事姑姑与首领太监叫过来。

    问二人道,“出事那日留在皇后身边的是不是那个小宫女。”

    她指了指方才那个与众不同的年轻女孩子。

    掌事姑姑回忆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对,那天奴婢没在跟前,内宫的确她在听吩咐。”

    凤药认为还有种可能,下毒的事是皇后亲自动手。

    既然毒药不是宫中常见之毒,是罕见的动植物混合毒,肯定不会是近期配出来的。

    况且,太医院不敢配这样的东西。

    京城中的各药房,皇上叫玉郎查了个遍,并没有人知道或听说过这样的毒,更别说配出来。

    该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

    “你们想活吗?”凤药怜悯地问二人,“咱们早就相识,也是一场情分,我倒想救一救你们。”

    太监早就识趣地搬来一张旧凳子,用油亮的袖子擦擦,请凤药坐下说。

    两人都向雪地上一跪,“求姑姑指个明路。”

    “我觉得那孩子知道些什么,不如你们去问明白。我就在这里等着回话。”

    二人点头如啄米。

    他们没在外面停留,将所有人都带到殿内。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吵嚷起来,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之后,传出人的哭声、劝解声、嘟囔声……

    待一切安静后,首领太监和大宫女出来,脸上带笑,太监弯腰小声说,“姑姑,咱们真的问出点儿事,后头能不能洗清冤屈,全仗姑姑了。”

    原来,真如凤药推断,小宫女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甚至直到如今,她仍怀疑那天的事,仍怀疑皇后是被冤枉的。

    她把自己那天做的事全部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