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惊胆寒,只觉曹贵妃说话十分凌厉。

    说徐夫人试穿金陵云锦,和说国公府有心造反差不多——

    这料子只为帝后制做朝服而用,不作它用。

    燕翎冷汗流下来,此时方知徐忠来之前说的那句,“你穿得太招摇了”所指为何。

    她怨恨地看了徐忠一眼,早知如此,怎么就不能明话明说,提醒她?

    皇上饶有兴趣,并未出言制止贵妃,只在一旁一言不发。

    见四座皆静,曹贵妃突然“扑哧”一笑,用帕子捂着嘴道,“我和徐夫人玩笑呢?瞧你们吓得。徐家与我曹家一样,世代忠良,徐夫人怎么可能僭越?”

    她边说边喝酒,已有五六分醉意,又对徐忠道,“徐将军,不知此次与蒙古叛部对战,将军折损比是多少?不会像我曹家一样倒霉,叔侄的命都留在战场上了吧?”

    “贵妃,你醉了。”皇上打断她。

    再说下去涉及朝政就不妥了,指了人将贵妃送走。

    曹元心晃晃悠悠起身,对皇上皇后行个礼,“臣妾失仪,皇上皇后恕罪,先行告退,咦,臣妾不要旁人送。要——”

    她目光扫视一圈,一只如葱管的玉手指着凤药,“要姑姑送!”

    眼见皇上不答应,她就要大吵大闹。

    元仪急得不得了,曹家参宴只来了二郎,他用锐利的目光扫了元心一眼。

    放平时被这位严厉古板的二叔扫上一眼,元心就消停了。

    这次元心故意不与二叔对视,她心中恼着二叔,为何要让四叔一家子都上战场,害得四叔一家子都没了。

    况且她已是贵妃,二叔管不着她了。

    “皇上。”她弯腰娇滴滴对皇上耳语,“舍不得劳烦凤药姑姑?”

    再说下去就不像话了,凤药走上前,搀扶住站不稳的贵妃,对皇上略行个礼,“臣女送贵妃娘娘回宫。”

    此时殿外电闪雷鸣,说话就要下雨。

    皇上忍不住提醒,“凤药,带上伞。”

    只见贵妃走得飞快,凤药跟在贵妃后面,与贵妃的宫女一起向长乐宫而去。

    出了殿门,天空已开始滴雨星。

    贵妃突然放慢脚步,回头道,“姑姑上前一步,路还长,咱们说着话,走起路来不无聊。”

    凤药依言而行,两人默默沿宫道走了一段,贵妃突然侧脸看了凤药一眼,“听说姑姑参加过抗倭之战?”

    凤药沉默片刻,这件事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不过既然有人知道,保不齐就能传出去。

    “是。”

    “你大约是大周参加战争的唯一女子。姑姑是个大胆的人。”

    见凤药不说话,她带着一丝嘲讽,“我大周好男儿千千万,怎么轮得到一个女子去参战?”

    “姑姑,你同一群男子在一起,不知如何吃睡呀?”

    “凤药身为军事书记,自然有自己的军账。”凤药加了戒备。

    “姑姑是扮做男子还是女子呢?”

    “战争惨烈,凤药不愿回忆往事。”

    凤药答完,退后半步。

    “恐怕,你是在那时令皇上对你念念不忘吧?”

    凤药咬牙仍不答话,这话怎么说都是错。

    贵妃见她不吱声,站住脚步。

    一道闪电劈下,她脸上憎恶毫不掩遮,“秦凤药,你如此无礼,不把本宫放眼里。仗着自己女侍书的身份,媚惑皇上,若真有心便入了后宫做妃子。你却乔张作致不愿意,又勾得他心心念念惦记着你,真下贱。”

    凤药越不作声,她越生气,指着凤药口不择言,“谁知道你在军营中与皇上做过什么。一个女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誉,皇上偏喜欢你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