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凤药到内务府领份例,因转了天气,内务府要制新衣。

    凤药留意,见供奉的衣料已到,便去瞧热闹。

    尚衣太监见了凤药,如见个香饽饽,赶紧来招呼,“凤姑姑,看料子?”

    “有不曾见过的好货吗?”

    “有是有,不过是供奉给各位娘娘的,数量不多。这料子太打眼,凤姑姑您怕是不会上身儿,不过有新到的天青、苍蓝的织云绫,您看看?”

    “我不缺衣裳,就是瞧个热闹。在哪?我看一眼。”

    尚衣太监小心捧来一匹料,道,“这个唤做蝉翼香缎,带着香气,柔软如婴儿肌肤,一共两匹,够给三位娘娘一人制身新裙。”

    凤药点头笑道,“你最好去问问曹贵妃。她未必想做裙子。”

    尚衣太监先愣一下,马上明白点头答应,“亏了您提醒,咱马上去请示。”

    果然,曹贵妃一人要了两身,一件内衬裙,一身寝衣。

    皇后喜欢厚重的面料,所以没要。

    只有容妃喜欢得不得了。

    皇上对三个后妃女子一视同仁,陪伴时间也照着位份稍有不同。

    这日凤药去传旨,请贵妃到含元殿陪皇上用膳。

    挑帘进去,主殿中温暖如春,一股暖香恰到好处。

    贵妃斜倚在榻上,懒洋洋由着宫女伺候吃果子。

    见了凤药,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

    凤药穿着天海蓝褙子,头上只戴了支翡翠金钗,腰间的绦子里打着一只椭圆翡翠珠。

    再无其它装饰。

    “姑姑是侍书了,打扮得如此素净。”她垂下眼皮,轻启朱唇,将一颗去了皮的葡萄噙在口中,面色不悦。

    凤药不知哪里触了她霉头,行了礼,“皇上请娘娘到含元殿用膳。”

    “那日进宫的常云之,我该称一声六嫂的,身上穿着御贡的料子,是你有手段,还是她比别人都高贵?”

    “岂止,内务府新制的首饰,粉水晶海棠比羊脂玉的漂亮,娘娘可能还没见到,云之已戴上了。”

    贵妃勃然大怒,坐起身,“秦凤药你无礼!打量皇上疼你,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

    “娘娘容臣女说完。”

    凤药十分恭谨,“这些东西是云之在京城一家叫做花裳阁的衣料店买的。岂止她穿了,京中贵妇穿上这种料子的,多了去了。这家店与臣女没半分关系。”

    “什么店,脸面这么大,莫不是什么皇亲开的?那也不该越过宫里。”

    “这个就不知道了,云之那样的身份都进不去,得熟人介绍,方能进店,不接外呢。”

    “卖的尽是时新玩意儿,一身香缎裙竟要五百两。”

    “皇上精穷,没想到下头的夫人们倒过得比宫里滋润。”

    凤药该说的都说完,便告退了。

    贵妃气性正不顺,前些日子容妃开始侍寝,圣宠正浓。

    内务府的人告诉她,皇上的赏赐比照着她殿里的来。

    皇上召幸容妃比召见贵妃和皇后加起来都多。

    她和皇后发牢骚,皇后反而劝慰她,“你我进宫就侍寝,皇上待你亲厚,她被冷落这么许久,刚开始侍寝,为安抚她也得多召见几次,不必在意,把心思放在子嗣上要紧。”

    后宫这才有三个妃子,往后皇上必定还要选妃。

    皇后是硬塞给皇上的,容妃不知怎么得罪皇上被晾了几个月。

    且容妃平日言行无状,没一点千金模样。

    皇上最该爱重的,只能是她,论背景论容貌,她都出挑。

    皇上为人和气有趣,私底下还爱说笑,像个普通富家公子。

    且生得威严端正,正合她心中夫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