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拿起一块芙蓉糕赞道,“做得像工艺品。”

    他咬下一口,发牢骚道,“你好久不给朕做点心了,现在倒不如在御驷院中快活,你煮的狗肉火锅真香。”

    哄得他高兴,凤药边倒茶边似聊天提到,“皇上下午不大高兴,凤药才做了点心。”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皇上放下芙蓉糕,皱眉道,“今天不见了未央宫大宫女,朕平白问了一句,容妃就拉脸给朕瞧,哪有一点妃子仪态,朕训斥她几句,她倒哭起来……”

    “这些日子,又是摆戏台子,又是请杂耍班,又是学琴,闹个没完,还好后宫只有三个女人,不然怎么得了。”

    “朕忍耐够了,就是罚了她,又怎样!”

    李瑕阴沉着脸,究其原因,他气得并不是容妃不守规矩,还是因为与徐乾两人缠不清的情债。

    他看容芳不乐意侍寝,也未强迫她。

    从未追问过她与徐乾过往,一个皇帝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结果,徐乾托病不回囤兵地,容芳后宫闹得不成体统。

    “难道朕是纸扎的不成?”他突然蹦出一句。

    李瑕不是善茬,只是刚登帝位,不想诸臣工觉得皇上爱用杀伐解决问题。

    “朕并不忌讳杀人。”

    他气呼呼抓起糕点一口一个,一会儿把一碟子都吃完了。

    “晚上凤药给朕做口饭吧。朕午膳吃用了两口便气饱了,实在不想用膳房饭菜。”

    凤药心知皇上的气不止来自未央宫。

    他不是小气的男人,只是诸事不顺,未央宫是个导火索罢了。

    李瑕从不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

    …………

    容芳坐在昏暗的未央宫内,手中拿着父亲来信。

    信上又是老一套,和在家一样。

    规劝她恪守宫规,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

    没有一句问她在这里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有没有受皇后和贵妃欺负?

    更不提与夫君的感情。

    她读完,面无表情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娘娘……您哭什么?”明玉诧异地问,拿过手帕跪下让容妃擦擦脸。

    “我哭了?公公送的小猫呢?抱来给我玩玩。”容妃接过手帕,放在指尖绞着,烛光跳动,在她脸上映出明暗不定的影子。

    第二天,凤药安置好差事,检查完书房,去未央宫。

    日上三竿,未央宫宫门紧闭。

    她深深吸口气拍响大门。

    开门的小宫女还在揉眼睛,凤药有备而来,一把推开她,向主殿而去。

    推开殿门,一股奇特的气味涌出来。

    甜腻、浓重,混合着花木清新以及各种线香的厚重,无法形容令人作呕。

    殿中情形让她愣在当场。

    所有未央宫宫女都在主殿,无声无息在打扫大殿。

    饶是凤药见多识广,也被这诡异的一幕给震住了。

    十几个宫女有些擦拭桌面,有些擦拭墙面,有些跪在地上……

    大家悄声无息,各做各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突然开门,被光照到,所有人惊恐地看向凤药。

    明玉急忙过来,跪下,还想分辩,凤药抬手打了她一掌。

    全殿宫女齐刷刷跪下,无一人吱声。

    安静。

    死一般安静。

    明玉抓住凤药裙角含泪低声说,“姑姑息怒,求姑姑出去说话。”

    寝殿传来一点点响动,翻身加呓语。

    宫女们脸色苍白,都不由抬眼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个人,容妃。

    凤药心上不忍,先走出殿去。

    明玉跟出来,其余人都默不作声,跪在殿中,整个未央宫如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