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云之辛苦经营的缎庄与首饰铺,灰色门板全部封着。

    有日子没开张了。

    皇城中多了一间比云之缎庄大得多的“云裳阁”,所售衣料皆比照皇宫。

    甚至新料子比宫中御贡出得还早。

    京中贵妇趋之若鹜,把云之缎庄甩得老远。

    生意不好,押货就押钱,东西还不能贱卖处理,一旦贱卖一次,在贵妇圈就失了人气。

    首饰铺遇到的情况一般无二。

    云之很为难,她托相熟的夫人打听,云裳阁的掌柜说东家是有深厚背景的贵人。

    云之猜着就是金燕翎在和自己作对。

    燕翎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大权。

    娘家给力,她自己又野心勃勃,实在令云之头疼。

    …………

    常府换了新门房,老门房刚过世不久。

    “告诉母亲,云之回来了。快去。”

    新门房是老门房的远房表侄,自小也在常家做事。

    他一边飞跑,一边擦着眼角溢出的泪,“大小姐回来啦。”

    激动之下,他高叫着,惊起树梢的一群鸟雀。

    云之这才感觉到,自己回来的太少了。

    思念之情令她几乎小跑着向兰汀院而去。

    家中没了往日的热闹,下人们少了三分之一。

    庭院打理得也不经心,花丛中生出几茎杂草。

    虽然一切看起来如昨,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心中酸楚,看到母亲后这种情绪愈发浓烈。

    母亲老了。

    花白头发梳得整齐,发间只戴了一支翡翠包金发钗。

    仍然尊贵慈爱,眼中含着一丝抹不去的悲苦。

    失子之痛,宛如在她心上生生挖出一个大洞。

    “娘!”云之扑入母亲怀中,这一次她没哭,用力抱过母亲,她拉起母亲的手,带着母亲向兰汀院走去。

    父亲出了外任,院中虽井井有条,再不复往日热闹。

    “我们去哥哥书房坐坐吧。”云之突然起意,母亲笑着应允。

    牧之书房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连笔尖的墨都没洗去。

    “他是殉国。死得荣耀,可惜没留个后人。”母亲遗憾地抚摸着牧之的书案。

    “咱们家文臣出身,没有辱没祖宗规训。”

    “是,母亲。”云之乖乖回答。

    “云之回家是有事?”

    “想托母亲问问往日要好的姐妹,国公府娶的金家小姐,与我夫君有什么过往。”

    她不瞒母亲,将自己目前所遇困境一一告诉母亲。

    “国公府大公子的媳妇对别家爷们这样上心,不奇怪吗?”

    云之问母亲,“不是女儿多心,若无男女私情,金燕翎为何与我为敌?”

    母亲点头,“我会帮你查清楚。我的儿,操持一大家子生活,辛苦你了。”

    两人叙了回闲话,云之因惦记着王府诸多事情,又被燕翎夺了生意,少一大笔进项,心中烦闷,没注意到母亲在强打精神,实则萎顿的模样。

    …………

    王府众人受了云之影响,郁郁寡欢,云之已成了整个王府的主心骨。

    元仪见云之不好,也知原由,背着她回了趟家,求着七叔查访徐忠娘子所有关系背景。

    云之预测的不错,她回过娘家没几日,枫红带着两个丫头拿着皇贵太妃手条进了王府。

    云之带着元仪在主院见了枫红,指了东配房给她们住。

    枫红也不多言,指使一个小丫头看住厨房,一刻不离。

    自己则守在李琮房间门口,一应照顾,皆由她亲自动手。

    云之心中冷笑,元仪不满意,平日并不怎么瞧李琮,这日却故意怂恿灵芝去看李琮。

    灵芝压根不知道来者什么背景,只管向屋中去。

    果不其然被枫红挡住路,云之知道是元仪在寻枫红麻烦,她也不阻拦,只管在西配房暗中瞧热闹。

    这位曹家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没了李琮,她还怕什么?

    别说是金燕翎指过来的人,就是皇贵太妃宫里亲自过来的人,她心情好了买帐,心情不好一样收拾。

    她抱臂跟在灵芝后头,为其壮胆。

    灵芝这次倒叫她开了眼。

    只见其仍是那副柔弱的模样走入主屋。

    枫红挡住她问,“你是六爷什么人?”

    灵芝不急不躁反问,“你是我家爷什么人?”

    对方强硬回道,“我是皇贵太妃指过来看顾六爷,奉了旨的。”

    “拿来。”灵芝小手一伸,对方一愣。

    “你的旨意?总不能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这是王府不是你家的后院儿。”

    元仪差点笑出来,这个闷葫芦,别看平日不吱声,关键时候说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