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博弈,就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叫她和李瑕险胜。

    一万兵守着京师,金骑兵围了太子府。

    皇后被禁足清思殿。

    中央军守着整个皇宫。

    父皇,虽是暴亡,仍然在仓促间安排好了一切。

    会不会,自己矫诏一事,也在父皇算计内?

    他为何在最后已握不住笔时坚持写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归山的眉毛拧成危险的两道,那是他发火的前兆。

    “金骑兵是假的,只是穿了九弟营房的金甲兵服。”公主又倒上一杯酒。

    “遗诏是父皇自己写的。跪在含元殿所有大臣都看到了,是皇上亲口告诉我,诏书放在哪里,由你去取回。”

    归山痛苦地看着公主,“你怎么能连我都欺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那诏书,就是当时你仓促写就的吧。你在哪写的,何时放上去的。”

    归山问话这会子功夫……

    英武殿所有当天当值的小太监小宫女被一个首领太监带去一处偏房。

    那里摆着酒肉赏银。

    “人手一份,今儿个,大家伙都辛苦。”

    首领太监给每人封了一封银子,每人赏了酒。

    他领头先干,其余宫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随着酒杯落地的碎裂声音,这几个宫女太监都倒在地上,一会儿功夫,鼻眼流血,尽数死光。

    “拉出去,全部烧了。”大太监吩咐。

    英武殿换了全新的宫人。

    公主托着腮,“你怎么连自己妻子都不信?不是……”

    归山不等她说完,抓起桌上青玉花瓶砸在地上,“还不说实话!”

    公主脸阴沉下来,“归山,别不识抬举。本宫说了不是本宫,就算是我……”

    她站起来,走到归山跟前,抬起头盯视着他,“你能怎样?”

    归山两手握拳,紧了紧拳头,又松开,“那你有句实话吗?”

    “不是我。”公主还是咬定。

    归山眼中浮出泪光,“这一点才更让我伤心呐。”

    “那匣子一打开,我便闻到你早上熏过的松柏龙涎香,若不是这气味儿,这遗诏倒是天衣无缝。”

    他垂下头,迈步离开了修真殿。

    公主狐疑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诏书是她写的。

    在离开大殿去寻番医之时,她快速来到无人值守,平日几乎不用的英武殿。

    仓促之下做成这一切。

    她在路上细想过,听诏书的都跪在殿外,读诏书能留在含元殿中的,都是自己人。

    最不支持自己这么做的就是归山。

    他外粗内细,公主只忌惮他一人。

    即使是他识破遗诏是假的,也不会在大殿上就嚷嚷出来。

    公主知道归山若识破内心一定会痛苦。

    她了解丈夫,他是个了不起的男子。

    但也是个恪守内心秩序和原则的人。

    铁打的底线,谁也不能踩踏。

    当年四皇子污蔑他与公主有染,没做过他打死也不认。

    哪怕对方是皇室中最有权的人,碾死他如捏死个蚂蚁。

    他外表皮里阳秋,内里生着一副钢骨。

    这才是真正吸引公主的原因。

    归山和牧之,剥开外皮,内质是同种类型的男人。

    公主倒了一大杯酒一口饮下。

    她已经醉了,却还不停,不如此,浇不灭心头的火。

    她气自己,也气归山。

    一张假诏书又如何啊?她想不通。

    若没这张破纸,宫内势必掀起一场血腥风波。

    归山读书读得不少,为何想不通这一点?

    此时,归山在殿外踱步,内心煎熬。

    保护爱人是做丈夫的责任,可是他的爱人触犯了最不该触犯的禁忌。